顾欢吃着花生，看着台下人唱戏。

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平静得出奇。

看上去似乎一点儿没有失恋的痕迹。

李默和顾诗也不敢提，只是看着她佯装快乐的模样，有些心疼。

戏台子上的那个人，李默认识，是之前和她搭档演长生殿的男演员。

今天唱的是一曲秦香莲，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唱着，台下的人拍手叫好。

可她看着却红了眼。

果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陪伴贺涵三年的顾欢，不及只认识几天的新欢。若是人都是这般容易移情别恋，那书中写的爱情，又在哪里可以寻得到？

“别看了！”陆沉用手遮住了她的眼，在她耳边低喃，“转过来看我。”

陆沉见不得小姑娘这般盯着其他男人，小姑娘眼里，只能有他。

“……”被蒙住的眼看不见光，其他的感官自然被放大得特别明显。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子里，想挪一下，却被他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戏中人唱到：

“糟糠之妻苦受尽，患难的恩情似海深。”

……

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陆沉感到手心一片湿润，立马慌了神，想把手拿开，却被小姑娘按住，“别拿下来。”

他听了，手放在小姑娘眼睛上，没有拿下来。

小姑娘声音小小的，还有哭腔。

顾欢这三年她是看着她过来的，说贺涵负心人一点儿也不为过。她心疼顾欢，心疼她浪费那么长时间，陪了一个负心人。她也怨恨自己，若是上次她就看透贺涵，顾欢也不至于再遭一趟罪。

“哎哟！你俩别再腻歪在一块儿了，你没看见我都失恋了么？”顾欢撇头看见两人黏在一起，打趣儿道。

说话的语气轻松，好像她并不在意的样子。

“就是就是，你俩干脆黏一起得了。”杨越调侃道。

“哈哈……”李默假装笑出声，悄悄吸了吸鼻子。

陆沉拿下手的一瞬间，也贴心为她擦掉眼泪。

“菜来咯！”小二上好菜，几个人都迫不及待开始动筷子。

几个人吃得开心，似乎已经忘掉了刚才在电影院发生的不愉快。

顾欢吃得最欢，还一个劲儿冲他们笑，就好像刚才被绿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裴衍和经纪人在七分阁的包厢谈新戏，最近经纪人越来越敷衍，接的戏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网剧。

但他缺钱，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小裴啊，西阁这部剧……你知道的，竞争很大的……”王浩刻意话说一半，抬起头色眯眯看着裴衍。

像裴衍这种细皮嫩肉的小鲜肉，他早就想试试了，这正好给了他个机会。

“王总，我们裴衍你就放心，演技这一块不用担心，如果能让他参演西阁的话……”

“我没跟你说话。”王浩毫不客气打断了经纪人的话，最后还轻蔑地看了裴衍经纪人一眼，吼道，“你算哪根葱？”

“……”经纪人被吼的话也不敢说。

裴衍不是一线，甚至连二线都算不上，更别说他现在还缺钱。惹到金主，别说挣钱了，连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裴衍皱了皱眉，很是厌恶那个人看他的眼神，却也默不作声。

饭局里人多，他若是直接转身走人，明天传出去又是“小鲜肉裴衍耍大牌”，这种话。

他现在经不起一点点波浪。

他也只想赚钱，他们那些人，只要不太过分，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酒桌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酒过三巡，都开始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裴衍酒量好，没有醉，听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感觉有些反胃。

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了饭局。

二楼包厢有独立卫生间，王浩没想让他离开，伸手拦住了他。

“这边就有。”他指了指角落里那间独立卫生间，猥琐笑着。

“抱歉，不习惯。”说着他径直向外面走去，王浩也找了个理由跟了出来。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王浩喜欢玩男人，都笑笑继续各玩各的。

裴衍经纪人装作没看见，继续该吃吃该喝喝，毫不在意。

圈子就这样，要想出名就得抱个大腿，要不然就十几年沉在圈子最底层。

裴衍来这圈子就是赚钱的，他只负责给他牵线搭桥。

其他还得靠自己。

裴衍没注意到王浩跟了过来，洗过手转身的时候，看见王浩满脸油腻的光，色眯眯向他走过来。

王浩他是有所耳闻的，男女通吃，最近喜欢玩男人找刺激。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想绕过他，却怎么样都绕不过去。

“哎哟，这细皮嫩肉，老子早想玩玩了。”他向裴衍走过来的时候，裴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镇定看着他。

他已经准备好了，若王浩他再靠近一点儿，这拳头就落到他身上了。

这部戏不接也罢。

王浩见他动作，又靠近一步，抬头骂道，“！装什么装啊？被我玩是你的……”

王浩比裴衍矮了不少，裴衍光是站在那儿就比他要有气质。

借口出来洗手，实际偷偷摸眼泪水的顾欢正看到这样一幕。

瞥见裴衍那张脸的时候，她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看见一个又矮又肥，长相油腻的男人站在裴衍面前。

她摇了摇头，叹道：嘶……贵圈真乱。

下一秒她就听见惨叫声。

那个矮肥挫被打了，裴衍扭了扭脖子，斜眼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轻飘飘说了句，“哎哟，手滑了。”

说完他就潇洒离开了，出来看见顾欢看着他的时候，他皱了皱眉。

她看见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的？

心里又开始怀疑她是哪家的狗仔，不可能电影院遇见一次，饭店又遇见。如果说是偶然的话，那他们是有多大缘分。

不管是“流量小生裴衍抽烟”，还是“小鲜肉裴衍大打出手”，这两条消息随意一条就能送他上明天微博热搜。

他走过顾欢身边的时候，威胁说，“把嘴闭严实了！”

顾欢摸不着头脑，在洗手台前洗了个手就走回自己包厢。

裴衍没再回包厢，掏出手机给经纪人发了消息：

“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