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心疼、难过一遍遍地交织在沐夕颜的心头,让她脆弱的神经快要承受不住。
之前看到的场景,一遍遍地在沐夕颜脑海中循环往复……黑暗吞噬着白昼,绝望交织着恐惧……
忽然一道光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丝丝温暖透过打在身上的白光蹿入沐夕颜的心间,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打散,也将冷彻心扉、冻入骨髓的寒意驱逐。
随着温暖的白光一同传来的还有那泛着温柔、焦急、心疼的声音:“颜颜,醒醒颜颜。别怕,我一直在……”。声音透着安定人心的魔力,仿佛一双象征着救赎的神圣的手将沐夕颜一点一点地从梦魇的深渊中轻轻地拉了出来。
意识被那道温柔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拉了出来,渐渐开始变得清晰。沐夕颜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看那个出声唤醒她意识的人,可是无论如何挣扎,还是睁不开眼睛,最终又在一片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云夙坐在床边,白皙的玉指轻轻抚上沐夕颜紧皱的眉头,声音温柔而又心疼:“颜颜,别怕,我一直都在。”眼底沉浸的心疼好似能把人融化。
直到看到沐夕颜的眉头舒展,呼吸由一开始的急促变得平缓而轻盈,云夙才稍稍松了口气,敛去了眸底的担忧与焦急,对着一旁的大夫问道:“都三天了,颜颜怎么还没醒?”
大夫又给沐夕颜重新把了脉,确定已无大碍了,才回道:“郡王妃的高烧已经退了,如今已无大碍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休息几天就好了。”
云夙点点头,吩咐小楠将大夫送出去,然后又转眸看向躺在床上安静熟睡的女子,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连带着那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顿时一股疲惫感袭来。云夙侧身躺到了沐夕颜身边,轻轻抬手搂住纤细的腰肢,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呼吸,云夙才安心的闭着眼睛睡去。
从沐夕颜落水被云夙救起,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在这段时间里,云夙一直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沐夕颜身边。
沐夕颜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初春的湖水本就冷得彻骨,换一般人掉入湖水中都会受不了,更不要说是沐夕颜了。
天知道当云夙在不远处看到沐夕颜落水的那一瞬间,他有多慌张害怕,就像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鼻尖瞬间湮没了呼吸。
那一刻,云夙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沐夕颜一定不能有事。奋不顾身地跃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湖水刺激着他敏感的肌肤,直击心底,让他止不住地恐慌。在看到沐夕颜紧闭着眼睛,好似了无声息地渐渐向湖底沉下去时,云夙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他好怕迎接他的是沐夕颜冰冷的尸体。
不过还好,还好沐夕颜鼻子间微弱的鼻息让云夙几欲停止的呼吸又恢复了过来。
抱着沐夕颜瘦小的身躯跃出水面那一刻,若不是因为担心沐夕颜的身体承受不住寒意的侵蚀,云夙真想将那些或有意、或无意害沐夕颜落水的女人一个个地全都扔入那冰冷的湖水中,让她们也尝尝那绝望无助的被冰冷侵蚀的感觉。
因为身体虚弱,又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一段时间,沐夕颜果不其然地发起了高烧。
浑身仿佛置身火炉中热得滚烫,甚至还说起了胡话,神志不清。虽然喝了大夫开的退烧药,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云夙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用烧过却又冷却后的凉水给沐夕颜擦拭着全身降温。
一盆盆凉水被琉月和小楠端进房间,不一会儿又变成温水被小楠和琉月端出去。
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整夜,沐夕颜终于还是退了烧,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就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沐夕颜又开始发起了低烧。
低烧比高烧更麻烦,断断续续地反复持续了两天才终于是退了下去。
然而不管是高烧还是低烧,云夙一直都悬着一颗心,丝毫不敢松懈。
不仅仅是云夙,小楠和琉月还有大夫,在沐夕颜昏睡的这三天里,每个人都被折腾得够呛。云夙甚至在这三天里都没吃过任何东西。眼睑下青褐色的黑眼圈以及原本光洁的下巴上那稀稀拉拉的胡渣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终于确定沐夕颜没事了,浑身松懈下来的小楠与琉月也才感觉到无尽的疲惫与饥饿。
当琉月和小楠将大夫送出去之后,再次回到房中,才发现云夙拥着沐夕颜安静地进入了梦乡。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使得眼前的这一幕更加的温馨和谐。
相互对视一眼后,小楠和琉月轻轻走出了房间,又随手将房门轻轻带上。不去打扰里面两个岁月静好的璧人。
云夙再次醒来时,身边的沐夕颜仍然还在沉睡。侧着身子,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拥着沐夕颜的细腰,云夙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女子,眼眸深处是无尽的怜爱与柔情。
“还好,还好你没事,还好你还在我身边。”轻轻地低喃自云夙薄唇中溢出,似感叹又似庆幸。
搂着沐夕颜腰肢的手渐渐往上,落在沐夕颜苍白的小脸上轻轻抚摸着,似爱怜又似心疼。
“不管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试图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温柔的语气说出的却是带着狠厉的话语。
垂眸望着女子恬静的容颜,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描绘着沐夕颜纤细的柳叶眉、藏着万千星辰的紧闭的眼眸、精致小巧的鼻子、似樱桃般的柔软的小嘴……肌肤相触的感觉令云夙爱不释手。
睡梦中的沐夕颜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什么,眉头轻轻地皱了皱,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温暖,下意识地便翻了个身靠近云夙,一双白皙的小手在云夙的胸前胡乱摸了摸,随后像一个得到糖吃的孩子般,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继续睡去。
云夙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中蹭了蹭,又满足睡去的女子,狭长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