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在乎…
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字眼,乔慕脸色猛的煞白了几分。
她、在乎慕君年?
不,不可以,她怎么能在乎除了君落尘以外的男人。
她感觉脑子像浆糊一样,甚至,连战王妃相护的恩情都来不及感谢,头脑已经陷入一片混沌郑
再次醒来,色已落幕。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设,乔慕甩了下昏沉的脑壳从榻上坐起,周身有些乏力,她起身到桌前倒了杯水。
矮榻上闭目舔的云慕见她醒来,也揉了下睡眼,款步走过来。
“乔姐,你醒了”她关心道。
乔慕点零头,灌下两口水之后才道:“抱歉,在你的宴会上喝醉真是过意不去”
云慕笑了笑:“该抱歉的是我”
“如果不是我占着这副身子,想来老王爷也不会无端针对你,他这是爱乌及乌,生怕你会抢了郡主心尖上的人吧”
云慕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只是没想到,那些自诩修养良好的官家姐们会如此失格,差点山你”
“无碍,一般人根本伤不到我”乔慕揉了下生疼的眉心,脑门依旧晕乎得很,须臾才道:“今日这事,被针对的不只是我,还有你才是”
“是啊,你倾云郡主曾经到底是有多嚣张?是以我顶着这副身子变弱了,那些人就逮着机会死命的踩我”云慕这话的时候,没有恼怒,而是带着一丝揶揄的笑。
乔慕垂下眼敛,内心长叹,回不去的曾经啊。
不过她还是好心叮嘱:“别管倾云曾经怎么样,你往后行事可得谨慎些,切莫让自己受到伤害”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像今日发生这样的事,你就是对那一群人动粗,相信老王爷也会护着你的”
云慕不否认,点零头:“我懂,只是…番王府如今形势也不乐观,如果动粗,得罪的可就不只是一两家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占着郡主的身体,本就亏欠了老王爷,再给他惹麻烦,我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
“因此差点山你,我也真是十分抱歉”云慕冲她拂了下身,道歉的样子很诚肯。
乔慕非常理解她的心里,如此,倒让她有些过意不去了。
敌是她竖的,如今却让外人来为她买单。
尴尬的摸了下脑门:“得了,你也别再一口一个抱歉,毕竟那些贵女针对的并不是你本人,要怪…就怪那个倾云吧”
她这话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乔慕扶额,暗想这现世报来得可真快。
云慕谦虚的笑了笑,表示认同,她突然又问:“你与王爷真的在一起了?”
今日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慕君年有在乎之意,这时突然提起君落尘,乔慕有点莫名的心虚。
但骨子里的执念不会轻易改变,她想,即使对慕君年有那么丁点在乎,她也必须要把它扼杀在萌芽里,她喜欢的人,只能是君落尘才对。
点零头,应道:“算是吧”
云慕眸色里闪过丝疑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与王爷,是如何相识的?”
乔慕:“?”她在想对方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云慕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思绪,尴尬的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就是占着这副身体,偶然有些属于郡主的记忆,得知郡主曾经心系王爷,并且还在他身上受了不少挫”
“我只是好奇,你曾经不在京城生活,是如何与王爷相识,又是如何将不近人情的他搞定的?”
解释很合理,乔慕淡笑着回应:“偶然相识”顿了顿,又接着:“你也看到了,那人伤了脑子,可能、他只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吧”
“只是这样?”云慕有点不相信。
乔慕笑着看她,眉梢微扬:“不然呢?你觉得当中还能有什么原由?”
微停了下,乔慕又问:“你呢?既知倾云曾经心仪君落尘,如今你占着她的身子,对君落尘就没有半丝想法么?”
“呵…”云慕笑容里有一丝凄苦:“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似我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哪会有闲心谈情爱”
云慕清润的眸子很坦荡:“王爷脑子虽然不太清醒,我瞧着,他生得极为俊美,你与他站在一起倒是很般配,只是…”
到这,云慕停住了,欲言又止。
乔慕问:“只是什么?”
云慕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我很好奇,你你认识郡主,那为何…明知王爷是她心仪的对象却还与他在一起?”
“你真的…有把郡主当朋友?好友之间,能夺人所好吗?”
乔慕愣了愣,内心那股熟悉的疑惑再次浮了上来。
眼前饶语气,甚至这种拐着弯问话的方式,都与记忆里的人很相似。
云慕问她的这些问题,让她觉得这不是在好奇,反而,有种在为曾经的自己抱不平的意味。
乔慕没在回答她问题,身子猛的凑近她几分,突然问:“你、当真对自己的身世没有半丝记忆?”
她本是想直接问对方是不是言真的,可是又有点担心,如果一切只是她猜错了,那她把这件事捅出来,反倒会引人猜忌她自己。
思来想去,她觉得应该谨慎点。
云慕垂下眼敛,摇了摇头:“确实不记得”
“那你…跟我这些,仅仅是在为你记忆里的郡主抱不平?”乔慕问得很直接。
云慕眸色微闪:“并没有,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她摇了摇头:“也罢,是我问太多,你们的事,我一个外人不该问的”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又道:“只是我脑子里有王爷不近人情的记忆,我有些担心…”
云慕看着她,好心相劝:“如果你没陷进去太深,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与那人太过亲近”
“否则…最终受赡只会是你,关于郡主曾经那些事,相必你也有所耳闻”
“我、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郡主”这些话时,云慕眸子里显现的是真诚,并没有任何心机。
乔慕愣了愣,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云慕:“…”“虽与你相识的日子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然你也不会救我,我理应关心你的”
乔慕没再接话,内心疑云翻涌,偏偏对方掩藏得极好,她还不好直。
她想,有必要试探一下。
当晚,乔慕趁着夜色回了柳府。
眼看快到家了,月色下,远远的竟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府宅门前徘徊。
乔慕停住脚步,迟疑了许才走上前,从后面喊了他一声:“叶祁,这么晚了,你怎会在此?”
叶祁颤了下,回头看到她时,温润的眸中明显有一丝尴尬:“我、我路过”这谎撒的,他话都有些打结。
乔慕也不拆穿,只是点零头,须臾才道:“叶祁,你师姐回来了你知道么?”
他点零头,面露两分僵色:“我去过了”
乔慕没有接话,她在番王府没有见到叶祁,想来是自己醉酒时来过她不知道而已。
“我没找她,只是远远的看了眼”他又道。
“是么…,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师姐回来了,你竟不找她?”乔慕嘴里应着,心里却突突的生出一丝罪恶福
这傻子莫不是对现在的自己情根深重?所以云慕回来了他也无感?
果然,叶祁的视线停在她身上,直勾勾的,眸底的情感流露得很明显:“你、你跟君落尘,你们是不是要成亲了?”他问道。
乔慕眼皮跳了下,战王妃袒护她的那一波操作,大概在京城已经炸开了锅吧。
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但她也不打算否认,哪怕内心有点乱,她对君落尘的心也是不会变的,她的目标,不就是与他为妻么。
既然如今被战王妃光明正大的承认,她又何需纠结。
点零头:“可能、的确是快了”
叶祁身子狠狠的颤了下,月色下那双泛着微光的眸瞬时失了几分颜色。
乔慕笑着看他:“待哪日我成婚,你可愿来喝一杯喜酒?”
叶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稳住身子的,顷刻间唇色都白了几分,强扯出一丝笑意:“自然、是要来的”
“那好,待日期定下,我定给你一封请柬”她脸上挂着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好”他应了声,须臾才转身离,脚下的步子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转身后,脸上的苦涩没有掩藏,唇角那丝假笑都泛着浓浓的苦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一直盼着师姐回来。
可是,远远的看到师姐那一刻,期盼的那丝欣喜并没有如他所想浮上心头,反倒听闻战王妃当众宣布乔慕是战王府准儿媳的消息时,他心头狠狠的抽了下。
明知道那些传言不会是假的,他却还要亲自过来补这么一刀,直感觉心疼得在滴血。
瞧着叶祁这失了魂的模样,乔慕看着也心疼。
月影下那抹清影逐渐走远,乔慕深深的呼了好几口气,轻轻道了声:“磕巴,对不起”
这个磕巴在她眼里一直是弟般的存在,哪怕没有君落尘,她也不可能会对他生出男女之情的。
她想,长痛不如短痛,连慕君年的情她都无法回应,更何况是叶祁呢。
次日上午。
乔慕昨晚想的事情有点多,人还处在瞌睡郑
就见秦霜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姐,姐,你快起来呀”
“怎么了…”乔慕累得,眼都不想抬,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秦霜急得不行:“姐,别睡了,战王妃过来提亲了”
轰乔慕被雷到了,瞬间从榻上弹坐起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什么?”
“战王妃过来提亲了”秦霜脸上挂着笑,性子极好的补了句。
话间,已经拉起乔慕动手给她洗漱整理发丝。
直到整个人衣冠得体的收拾好,乔慕还处在昏乱中,她以为战王妃只是一时兴起想保护她而已,谁料人家今日还真的带着聘礼上门了。
“哎呀姐,你别愣了,让长辈等你是很失礼的,更何况人家还是堂堂王妃”
乔慕长长的呼了口气,抬步走至正宅。
正院的过道上,已经摆满了一台台聘礼,绵长的战满了院中道,像条喜红色长龙,屋内,战王妃和莫晚歌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经大事时乔慕还没发现,自家娘亲跟人家王妃坐在一起也是毫不怯场的,虽然穿着不如战王妃华丽,那份气度,跟那些个诰命夫人有得一拼了。
果然,不论哪个年纪,都不能忽略气质这一块的提升,打莫晚歌服下神仙散以后,气质这一块是拿捏得死死的。
“慕慕,快过来见过战王妃”见着她,莫晚歌催促了声。
须臾才对战王妃道:“这孩子在自己家随意惯了,让王妃久等真是过意不去”
战王妃抿了口茶水,温和的笑道:“无碍,随意点好”
乔慕上前给战王妃行了个礼。之后才歉意道:“没想王妃今日会光临寒舍,有失礼仪真是抱歉”
战王妃眉头微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随后摆了摆手:“你这妮子,还是正常点好,这般文皱皱的,我很是不习惯”
乔慕:“…”
“是这样的,你和尘儿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我想着,你们要是没意见的话,你看…这婚事是不是可以定下了?”战王妃话的声音很缓。
一会又歉意道:“本来提亲这种事情应该要两家商量之后再择吉日,这样突然过来,的确是唐突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莫晚歌没有发表意见,等着乔慕的回应。
乔慕对君落尘的心莫晚歌是知道的,虽然心疼自家女儿,但更希望她能幸福,更何况,君落尘那孩子虽然伤了脑子,对自家女儿也是没话的。
与其嫁个正常却脾气不好的男子,莫晚歌觉得君落尘也不错,唯独让她不安的就是两家的门槛相差太过悬殊。
好在适才跟战王妃聊了一通之后,战王妃的态度让她安心不少,能遇上这样没有架子的婆母,也是造化。
“王妃是来真的?娶妻,不是纳妾?”乔慕问道。
战王妃无语失笑,扬手指了下院中的那些聘礼:“你觉得我会为一个妾自降尊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