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好脸色,乔慕也不是吃素的,忍不住怼了他一声:“这就得问你了,毕竟,当初屁颠屁颠跟在老娘身后混吃混喝的是你”
“在外一口一声娘子、毁老娘声名的也是你”
“所以…为什么看我,你得问你自己啊”
她略不耐烦的,指了指那几个哭着的婢女:“还有这些人,她们都是你出尘轩的人”
“该怎么处理也是你的事,老娘就不参和了”
说完,她迈过门槛,越过他,直接进了屋。
留下君落尘冷着眉目在那一脸错愕,沉静了好一会,才不耐的唤了声:“沈良,把这些不相干的人给我丢出去”
守在暗中的沈良即时冒了出来,不顾那几个婢女的哀求,一手提两个,风一般的走出了院子,看得门外的雪花目瞪口呆,同时,心里对这两主子也更加敬畏了。
两人呆在同一屋子里,气氛一度很尴尬。
乔慕也不是很自在,她发现,打从放下这个人之后,她脸皮反倒比以前更薄了。
像前世那样没脸没皮的在他面前找存在感的事,想一想她就十分不自在。
他看去情况也不太妙,俊逸的脸尽是冷漠,见她躺在摇椅,他便端坐在方桌前,一脸高深漠测的,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咳…”乔慕咳了声,须臾起身走到他对面会下:“君落尘,我知道你适才在王爷和王妃面前留下我也只是不好忤逆他们”
“反正娶我也不是你清醒时做的决定,既然如今你清醒了…”
“我们、便好聚好散”
“你若是愿意,咱便走个过程,书皇宫,和离”
“你要是嫌麻烦,直接给我一纸休书也行”她提议道。
他闻言,清冷的面色越发沉冷:“呵…你莫不是以为在本王面前耍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我就会多看你一眼?”
乔慕:“…”
她郁闷极了:“你这人,能不能听懂人话?”
“我都让你休我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
“真是,你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么?真当天下所有女子都是肤浅之辈,什么人嘛”她不满的嘀咕着,心塞塞的:“我还真就不稀罕你了”
她这话刚说完,立马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对她曾经所为的报应。
“你既不稀罕,为何还会趁我之危嫁入王府?”他一声反问,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人贩子一样。
乔慕:“…”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同他计较,反正那些事他记不起,说多了也只是气着自己。
深吸了口气,淡定道:“那些事我就不与你争辩了,我只问你,这事你到底同不同意?”
怕他以为自己有阴谋,她立马又补了句:“你放心,我只要休书,不要你王府一分一厘,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有什么目的”
“哼…”他又是一声低哼:“在我脑子不清醒时嫁了我,在我脑子清醒时又来要休书”
“你还敢说你没有目的?嗯?”他拖着长长的尾音,眉目皆是清醒的精明:“让本王这个时候休了你,然后你出了王府好四下散播本王和战王府是如何如何绝情,如何没人性么?”
“你这女子,看着单纯无害,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竟为毁本王连自己的清白都在所不惜”他身形一转,单指挑起她下巴:“说,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到底有何目的?”
浓浓的冷意袭来,乔慕突然觉得一个人过于精明也不是件好事。
就好比她要休书这回事,明明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开战王府,怎的到了君落尘眼里,就拐出了那么多弯弯绕绕?
还别提,被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这事真像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怪他会觉得自己有所图谋。
他脑子恢复之后,周身的气息都有发生明显的变化。
乔慕毫不怀疑现在的自己压根不是他对手,连忙高举起双手:“我发誓,我决不是你仇敌派来的,我与战王府亦无冤无仇”
“我想要休书,也单纯的只是不喜欢现在的你,你放心,出了王府之后,我决不会在外宣扬什么”
“你若是介意,只需把休书给我,到时我便对外说是我犯错在先,你休了我很正常”
“到那时,外人就不会对你说三道四了,也不会损了战王府声名”
她觉得她建议很好,也算是算计得当,退让了不少。
谁想他听了又是重重的一声:“哼…”
“你倒是不介意往自己头扣脏盆子,可是那又如何?”
“难不成你还指望本王四处与人说,我的新婚妻子与人私通,红杏出墙?还是说我的新婚妻子在府中不孝顺父母,四下作妖?”
“亲事一成,不管原由因何,和离与休妻就已经一座府邸最重的污名,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不会损了战王府声名?”
乔慕:“…”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君落尘这张嘴如此厉害。
从前的君落尘在她映象里一向是寡言少语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屑理会自己。
未曾想,他这舌头一毒起来,分分钟能噎死人,连她都不得不认输。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他直接甩来一个白眼:“除了将错就错还能怎样?”
“也幸好本王素来洁身自好,没什么情债,否则大好情缘都要被你拆了”
乔慕真是气到了,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拍开他落在下巴的爪子:“君落尘,什么叫将错就错?”
“你就看不出来,老娘不稀罕你这张臭脸?”
她气到了,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还是那个呆萌可爱的小傻子更可爱一点”
君落尘也不认输:“少在这欲盖弥彰,不稀罕你根本就不会嫁我”
“现在既然嫁了本王,就给我安份些,往后在府中好好当你的王妃,不要随便插足我的私事”
乔慕一脸郁闷:“你这是不同意给休书了?”
“有损战王府声名的事,本王为何要做?”他回怼。
乔慕:“君落尘,这可是人生大事,休了我你再娶个心仪的妻子不好吗?”
君落尘:“本王从未想过娶妻,正好父母亲对你也很满意,与其让他们担心着,让他们安安心也好”
乔慕真是恼炸了:“这样一来,你是周全了,可是我呢?君落尘,你即然不喜欢我,也没打算与我过日子,让我离开不好吗?”
“我虽然不喜欢你,指不定哪天也会遇自己喜欢的人,你何必在这里倔着,这样咱两个都没有幸福可言”
“给我一纸休书,放我离去,我还会感谢你全家”
他沉冷的目光嗖嗖的射在她身,居高临的看着她:“本王听着你的口气,怎么好像很是想要离开王府?”
“莫不是…你在外头真有什么人?所以你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来要休书?”
乔慕:“…”这人在这里扯什么犊子呢,真是气死她了。
“君落尘,别瞎扯”
“呵…”他凉凉的讽刺:“你这是被我猜穿心中事,心虚了?”
啊啊啊…乔慕周身的火气瞬间升了好几个层次,该死的,她恼得都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眼瞎了。
怎么就看了这样一个男人,放下女子矜持倒追便算了,竟还为他豁了一条命。
真是白瞎她一腔真心,她当初怎就会看这样一个男人呢?
“算了,老娘没什么心情同你计较,这休书你爱给不给”她气到了,站起身,越过他身边,气呼呼的直接躺到了榻。
心想反正慕君年没了,她急着拿休书,也不是为了去嫁心爱的人。
原本也是因为心虚和愧疚才想急着还他一个自由身,这人既然不领情,她又何苦与他废话。
她这厢气得不想说话,丝毫没发现桌前那个冷漠的男人唇角扬起丝丝浅笑。
休、自然是不可能休的,如果不是情势所迫,他才不想这么快就恢复脑子。
天天这样冷漠的对她,他才是最心疼的那个,偏偏几年前的他就是这个样子,一朝脑子好了,突然变了个样也惹人生疑,他只好将计就计演下去。
只希望有朝一日她得知真相时,惩罚能轻一点。
走出门,吩咐雪花好好照顾乔慕,之后君落尘便启程去了皇宫。
乔慕窝在榻,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气呼呼的坐了起来。
恼得她咬牙,她在想该怎么把这事好好的解决了。
既然他不同意休妻,她又不想与他呆在同一个屋子。
下榻穿好鞋,乔慕迅速的收好一堆衣服,直接就去了雪花住的偏屋。
“小王妃,你、你这是做什么呀?”雪花看她将衣裙都搬了过去,吓懵了。
乔慕摆了摆手:“不用紧张,后面的日子我与你一同挤挤”
雪花惊了:“这、这怎可,小王妃,你可是主子,怎能住下人房?”
乔慕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将拿出来的衣裙随手塞进了衣柜:“我连尸骨堆都睡过,更何况区区一间下人房”
雪花闻言吓得嘴都合不拢,这话换了别人讲可能有吹牛的成份,但是从乔慕嘴里讲出来,她却没有丝毫怀疑。
“可是、这要是让王爷和王妃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乔慕:“反正君落尘他不近女色,那几个婢女被清理出去,我也不打算重新找”
“往后这院子里就你一个婢女,你我都不说,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那、小王爷那边呢?”雪花很是担心,适才君落尘露那一手可把她给吓坏了。
“他那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那个清高又自傲的家伙,留下我本就是碍于王爷和王妃的面子,我不在那边打扰他,他求之不得呢,又怎会到处宣扬”乔慕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雪花却替她心疼起来:“可是小王妃,这样的话,你该怎么办?难道,你就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你和小王爷,你们以前明明很好的呀,小王妃,你要不要再努力一下?”
“我相信,只要让小王爷发现你的好,即使他现在脑子好了,也会重新喜欢你的”
乔慕摇头,转身躺到了榻,长长的呼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些”
“昨夜没睡好,我要休息休息”
雪花真是被她佛系的样子给急坏了,一般的女子被夫君冷落,哪个不是急得像热锅的蚂蚁。
这个小王妃倒好,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
一觉睡到天黑,悠悠闲闲的日子虽然很枯燥,乔慕却突然觉得,不用天天扎身在药炉挥汗,这样当条咸鱼也是不错的。
君落尘没恢复之前她还有些许愧疚,想想君落尘现在的嘴脸,她真是连愧疚都没了。
或许她真不该往自己身套太多枷锁,虽然应了这桩婚她有错,但是、先提亲的是他,他不提亲,她大至也不会急着往他身凑。
所以这事错也不在她一个人,哪怕那时候他傻了,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这么一想,她豁然开朗起来,心情都好些了。
当天晚,她就悄悄的溜出战王府拉祝言真一起去了落玉轩。
距离两人次相约落玉轩,已经是几年前了,几年过去,物不是,人也非。
她们两个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
“慕慕,你今日是心情不好吗?怎么突然想喝酒?”祝言真说话的时候,已经给乔慕满了一杯。
乔慕端起酒杯往口中灌,脸遮着的面纱十分碍事,她随手扯下,关边红通通的脸曝露在空气中。
祝言真视线定格,瞬间满心愧疚:“慕慕…,你医术这么好,就没有办法医一下这张脸吗?”
乔慕爽气的饮下杯中酒,咯咯的笑了起来,沾了点酒水,随手擦去了画在脸的痕迹。
“已经医好了”她笑道:“言真,你适才突然失落,是不是又在愧疚自己占着我身子的事呢?”
祝言真温柔的双眼闪了下,微点了下头,待乔慕将脸蛋擦干净之后,祝言真满脸愧疚瞬间变成惊讶。
“你、你的脸早就医好了么?”
“天,慕慕,你现在这张脸,比曾经还要更好看哪,简直就是…,跟君落尘有得一拼了”
“这么好看一张脸,你怎就忍心天天将它藏在面纱下?还刻意整得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