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仅仅是因为不想让她涉险才一直掖到了现在。
虽然感动,仍是忍不住给了他一锤子:“慕君年,你是不是傻,不让我帮忙,难不成你想咱们的孩儿在这荒郊野外出生?”
这一句话,深深的扎在了慕君年心里,目光下意识的瞥向她平坦的小腹。
这一看,心更疼了,内心别提有多自责,他们明明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他恼自己为什么要钻牛角尖,如果没有过去的那些破事,也许他已经把她带回玄界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置身危险之境。
想了下,他还是拒绝了:“你虽然能力出众,但是在朝政这一块并不熟悉,而且,眼下朝政巨变,便是我亲自出去,也未必能寻得援军”
“所以,你实在不必去冒险”
乔慕听着着急不已:“我是不熟悉,可是我还有爷爷啊,还有战王和王妃,他们一定有办法的,我这就让轻风尽快派人将消息传送回去”
乔慕说着,猛的想起一个人,须臾道:“对了,如果敌军当中有人愿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的胜算是不是会更大一些?”
慕君年清润的眸子亮了下:“敌军中的人怎会助我们?”
乔慕心里隐隐有了算计,想了下还是觉得此事得秘密进行,慕君年既然担心她,估计她怎么说他都有借口说不许的。
等一切敲定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随口应道:“我有个认识的人在敌军阵营”说着,她摇了下头:“算了,靠人不如靠己,如今与对方是敌对状态,人家也未必会念旧帮我,更何况我现在还顶着这张陌生的脸”
乔慕倾身过去,拥住了他:“你好好休养,咱们争取早些带着士兵们离开这地方”
他回拥着他,宠溺的抚她顺滑的发丝,郑重道:“嗯,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在这荒山沟里出生”
两人商议之后,乔慕便让药丸都拿给了叶祁,让他将这些派发给伤势过重的士兵。
既然这药对慕君年无用,伤兵们受的伤早些好了,到时候胜算也更大。
一连几日,慕君年不是在营帐调息就是在主营帐和徐清一起商量作战计划。
乔慕借口出去采买,也在暗搓搓的搞事情。
和徐清的交谈中,乔慕得知徐清和沈辉关系要好,经常一起并肩作战。
于是,她先是拿着徐清的手书找到了沈辉,沈辉看了手书,得知当日讨伐追兵的真相,瞬时惊得失了反应。
乔慕再温声相劝,顺便有意无意的提一提那救命之恩。
要说沈辉这个人虽然头脑简单,还算是个有良知的人,她拐着弯的一番探听下,很自然的将敌营那边的情况摸了个九分。
乔慕之前就有猜测在此领队的是君天擎,但又想着京城那边朝势不稳,他应该不会亲自出马才是。
是以她想,沈辉应该只是听令于他级将领,没想在这个节骨眼,君天擎竟还能放下朝政,跑到这荒山野岭竟就只为了除了慕君年。
君天擎之所以会这么着急的除掉慕君年,怕也是没想到他的脑子会突然之间好了,更加不曾料慕君年的脑子竟还是在他君天擎大病的时候好的。
他这是怕及了自己的位置被人夺了呀。
乔慕直接问沈辉:“你的意思是,如今营地里除了君天擎和李安,就属你级别最高是吗?”
沈辉点头:“算是”
“那么…你现在信我了吗?”乔慕问的时候,直直盯住沈辉双眼,不错过他每一丝眼神变化。
她现在急需要一个可靠的人,虽然和沈辉不熟,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个人应该靠得住。
沈辉眸色复杂,内心也是煎熬的,自己一直坚信君主是个明君,眼下却得知君天擎在暗中做手脚,不惜搭数千士兵的性命,就只为铲除异己。
他内心不只一次的问,这样的君主,真的是个明君吗?
沈辉沉默了,乔慕站在一旁也静默不言。
良久之后,沈辉才开口:“小王妃想要末将做什么?”
乔慕闻言瞬间松了口气:“我做你的做事挺简单,但…也有些考验人性”
沈辉低下头:“虽然你于末将有恩,但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不愿做,所以…”
乔慕摆了摆手:“没这么严重”
之后她细细的说出自己的计划,沈辉听完后,心里虽然很害怕,但是想到乔慕说,这事如果不制止,会殃及更多无辜的士兵。
沈辉终是答应了乔慕的安排。
待乔慕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当初刺杀老王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武器被抹了钻心毒”
“我本来、只是依皇的计划行刺,当是警告一下老王爷”
“直到后来事发,我才知道老王爷他伤得如此严重”
乔慕眉梢微挑:“是么?”
沈辉低头不语。
乔慕又问:“你就没有细想过武器的毒是谁抹的?”
沈辉拉拢着脑袋,更加心虚了:“皇是天子,我以为、他不会如此卑鄙的,只当是有人撞破了我的计划,将计就计谋害老王爷罢了”
说到这,沈辉终于抬了一下头:“这几日我一个人想了很多,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或许…你说的是对的,的确是我过于盲目,被皇利用了而已”
“所以,那天你离开之后,我也并未如实禀报,只说你在来的半途就偷跑了,是以皇并不知你已来了此地”
乔慕听完心情很是复杂,真不知该说沈辉榆木脑袋,还是该谢他为自己打掩护。
不过想早日离开这个地方,有沈辉相助比他们单扛要来得好。
其实她原本还有一个计划,只不过有些冒险,想想自己腹中的孩子,若非没有后路可言,她并不愿意冒这个险。
不管沈辉答应帮她的事最后能不能成,她都压一把了。
两人细细的商议了许多细节,又招轻风过来与沈辉接应,商谈完毕之后她才带着下属们采购好的食物回了营地。
这段时间修养下来,慕君年整个人的气色看去好了很多。
乔慕紧持每日给他诊脉,脉象是真的很好,完全看不出异常。
这日,给他诊了脉之后,看他乖乖的任她折腾,乔慕蓦然就想起曾经给他诊脉屡次碰壁的事。
不禁笑道:“慕君年,以前屡次给你诊脉你都躲躲闪闪各种不愿意,现在突然如此乖巧,我还挺不习惯呢”
慕君年俊逸的脸蛋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僵色,之后才实诚道:“之前是怕你发现我脑子并没有受伤的事,所以…”
乔慕戳了他脑门一下:“我就知道是这样”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能演呢?简直跟角儿有得一拼,足足几个月,你两重身份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竟愣是没发现”
慕君年:“…”提起这段黑历史,他就头疼。
乔慕瞥着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这么明显的事我竟没发现?”
他连忙摇头:“并没有”
微停了下之后接着道:“许是、反差太大,连战王和王妃都没发现,又何况你呢”
乔慕觉得也是,她以前时常觉得他两长得像,却从没有往他们是一个人的方向想去。
如今想想,其实这人早就破绽百出,只是她自己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罢了。
总觉得映象里的君落尘是不可能做出那等幼稚的傻相的。
可谁又知道,君落尘和慕君年分明是两个个体呀。
“话说,你自己演起来不觉得尴尬么?”她故意揶揄。
慕君年:“…”
“就、还好吧”他眉梢微挑:“反正、除了在你面前,大多时候在演的那个也不是我”
乔慕清灵的大眼微微眯起,蓦的就想到那个假冒君落尘的人:“所以…当初在养生殿假冒你的那个,就是你的替身?”
“不错,这几年一直都是沈良在外替我演着”他现在老实了,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乔慕:“…”
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许多,想起在柳宅时偶遇的那抹黑影,她总觉得对方身的气息熟悉,那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对方会是沈良。
如今慕君年亮了身份,一切就说得通了,她之所以会觉得那人身的气息熟悉,是因为沈良就是慕君年的人。
慕君年连这么隐秘的事都不曾瞒着沈良,就说明沈良是他极其信任的人。
那么慕君年教沈良一些武艺也正常,所以沈良身才会有属于慕君年的气息。
想想那些过去,她仍是忍不住喷他:“慕君年,你真是瞒得我好苦,想一想我就生气怎么办?”
他温和的俊脸瞬间转变,露出那萌萌哒的小神情,连带声音都变得奶萌奶萌的:“娘子,我错了”
乔慕满脸黑线,那些过往虽让她难堪过,但现在想起来,她其实已经没有多生气了。
瞧他又摆伤这副傻气的讨好样,故作气郁的说道:“哼,美男计也不管用”
他干脆乖乖的把头伸出去,倾身倒向她身前:“娘子你打我吧,别手软,打到你气消了为止”
堂堂一大男人,比她高了近半个头,此时做出这副幼稚又可爱的模样,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行啦,为了不让我的孩儿出生就没了爹,你这条命我先留着”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里嗖嗖的冷意袭来:“你哪天再敢惹怒我,我定新帐旧帐一起算”
“娘子还是心疼我的”他笑眯眯的,向她靠近了几分,脑袋软趴趴的倒在她肩头。
周身气息恢复正常时的温暖,柔声道:“慕慕,有你在身边真好”
他缓缓的叙述道:“没你在身边的那大半个月里,我日日思你念你,想给你寄一封家书,又害怕招来你更深的厌恶”
“我以为…你又会像以前一样,彻底把我抛弃了”
“那日在帐中醒来看到你静静的睡在我身旁,我甚至一度以为我在做梦,要不是伤口的疼痛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都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快原谅我”
“慕慕,谢谢你”
他语速平缓,声声道道就像流淌的温泉,融融暖暖的,字字句句烙在了她心。
光是听着他的自诉,好似都能感同身受。很庆幸,他字里行间在意的这个人是自己。
乔慕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真是个傻子”
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开始的时候,我确是挺气的,可是后来得知自己另一世的事时,我其实能明白你的心思”
“换了我,可能也会跟你一样吧”
“只不过…”说到这,她松开了手,清灵的大眼直视着他:“你用错了方法”
“我能理解你纠结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的小情绪,可是…你明明可以跟我坦白的”
说起这些,慕君年除了低头认错也没有辩解的余地,这事的确就是他的错。
这时,乔慕突然又问:“对了,我记得、你那一世的名字明明是唤君年,你现在为什么要用慕君年这个名字?”
乔慕很自然的述说心里的疑惑,慕君年听在耳里却是连整个身子都控住不住的颤了下。
“慕慕…你、你都记起来了?”他有些不确定。
乔慕明眸忽闪,故作高深的笑道:“啊,是啊,我难道没和你提起过吗?”
慕君年:“…”
乔慕吐了下舌头:“这事我还真没和别人说起过”
她道:“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些记忆是我的梦境,直到后来你告知我真相,我才敢确定,原来那些就是属于我的记忆”
“你是从什么时候忆起的?”慕君年着急的问。
乔慕:“就是我昏迷那半个月之后,只不过我一直以为我做了个梦罢了”
“如今想想才发现,不论前世我会喜欢君落尘,还是今生被你吸引,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因为…我的眼里、心里,不管轮回几世,都只能容得下一个你罢了”
“慕慕…”慕君年被她清简又直白的言语给震撼到了,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无比惊喜。
同时,心里又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关于玄界那一世的事,她难道就没有半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