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林寻和温新阳就开始收作业，每一次大家都用非常怨念的眼神看着两个人。数学作业永远是最难也是最多的，有一些人还有好多题目没有做出来，根本交不上去。

他们两个总是一起去交作业，就像是约好了一样，从来没有一次是单独去的。

“作业不多的时候，一个人交交好了，你们怎么一直两个人来？”任老师忍不住问。

温新阳笑了笑：“这不是方便嘛。”

那时候，林寻就一直看着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会一起来交作业，好像不知不觉中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之后也一直没有改变。

她没有去问过温新阳到底是为什么，她担心只要她一问，温新阳就会说之后就他去交作业就可以了，那五六分钟的相处时间都没有了。而且即使任老师问了之后，他不是也照旧跟自己一起去交作业吗。

才过了几个星期，学校里就来了一批数学实习老师，都是师范学院来这边实习的。

林寻是在交作业的时候见到的实习老师，两个老师站在任老师的办公桌边上，在听他指导，见到他们两个来了，就站起来把作业接了过去。

“你说她们是谁啊？”林寻问。

“不知道。”温新阳摇头。

看上去温新阳对于她们并不感兴趣，而且很快就讲到了最近学业上的事情。自从上次林寻开了头之后，他们在交作业的途中再也不是沉默的了，会交流一些事情，学业上的，生活上的。

温新阳经常说的话题除了学习就是他和季诚、陆吟之间发生的事情。林寻对于季诚还算是熟悉，毕竟就坐在她后面，偶尔还会交流一两句，无非就是问布置的作业，她从之前选班委的时候就看出来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了，但是她没有想到温新阳和陆吟的关系也不错，可能初中是一个班的吧。

当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华毓正拿着物理卷子在问老朱，那些都是她自己去找来的。林寻也是在跟华毓同桌了之后才知道他们都会加一个群，每周都会在群里分享一些资料，全部都是难度很高的题目，她的很多资料都是从那上面来的。

“这样啊。”林寻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

“我们班一半以上的人都在群里，周末回去我也把你拉进来吧？”华毓说。

需要吗？林寻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她的物理程度到这里就可以了，反正她是不会选择物理的。

在晚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老朱带着一个女生走进了班里，林寻眯起了眼睛，怎么觉得有点眼熟？然后她看向了温新阳，他连头都没有抬，专注于做题，直到老朱开始发话。

“这是数学的实习老师，接下来大半个学期都会跟着我们班。”简洁明了的介绍，果然是老朱的风格。

然后温新阳才抬起了头，大约是听到数学这两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吧。

“数学实习老师的话，是不是会跟你有比较多的接触？”华毓小声问。

“大概？”林寻也不确定。

按照规矩，每个班分到一个，然后顺便代行班主任的职责，帮忙管理班级。这让平时班级疏于管理的一班惊慌失措，因为班主任是教务处的，平时事情一大堆，几乎没有时间管理班级。

虽然班里也没有特别多的需要管理的地方，大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习，但难免会有吵闹的时候，比如午休的时候，就是大家放飞自我的时候，那些偷偷藏着MP3的就会拿出来听歌，放松一会儿。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实习老师会坐在上面，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因为是数学实习老师，她跟身为数学课代表的两位就比较熟，当然，最熟的就是温新阳。有什么通知都是告诉温新阳的，关于这一点，华毓表示了不解，同为女生，难道老师不应该找林寻多一点吗？

对于林寻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正因为老师跟温新阳比较熟悉，她只要保持着原来的步调就可以了，不会有别的事情，她可以多一点时间去学习文科的内容。只是，看着温新阳跟老师聊得那么开心，怎么忽然有点不太高兴？

“温新阳，你和老师关系很好吗？”林寻忍不住问。

他笑着说：“关系很好？那算吗？”

她回想起早上的场景，心里又觉得有点堵：“你和老师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平时在课间你不都是在写题目的吗？

“她问我班级的情况，我就回答了啊。”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林寻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不舒服什么。

那天，晚自习快要下课的时候，她在日记本上写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好像不太希望女生跟温新阳接触？可是那是老师啊。而且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那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

合上日记本的时候，下课铃声刚好响起。华毓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在书包里塞了本讲义。林寻不知道自己应该塞什么，回宿舍还要看什么书吗？她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历史书，不知道应不应该塞进去。

“林寻，你还不回宿舍？”温新阳问。

“我……就要回去了。”

可是还没等她把书包背上，任老师就过来了，看脸色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班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不知道他现在过来是做什么。

“温新阳，林寻，正好你们两个都没走。”

等到他走近了，林寻才看到他手中拿着今天要做的讲义。

“你们两个今天的作业都做得很差，上课没听懂？还是状态不在？做错那么多！下次你们要是还做成这样，就多做两张卷子。数学课代表都不认真学习了，你们赶紧把题目改好。”任老师看上去真的非常生气。

林寻下意识看向了温新阳，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而且笑着对自己做口型“没事的”，本来因为被任老师骂而产生的难受的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其实那些题目林寻都会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错那么多，而且居然这么巧，温新阳今天作业质量也很差。好像一起被骂的感觉，也没有那么糟糕。

等到任老师离开了，温新阳笑着说：“我们两个也太有缘了，被骂都凑一块儿。”

林寻笑了：“嗯，我也觉得。”

我好像知道了，会难受的理由，即使被骂，因为跟你一起心情也不是那么糟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