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寻的描述，温新阳忍不住笑了，真的是非常小孩子的想法。看到他的笑容，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往下说着。

“我小学的时候，除了李烈……哦，他是我邻居的大哥哥，就是依靠这些支撑下来的。”林寻低下了头，“只是，真的到了11岁生日的时候，一直到12岁生日，我都没有看到那只属于自己的猫头鹰。我那天特别傻，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天，应该已经是初中了。”

温新阳一本正经点头：“是特别傻。”

林寻瞪了他一眼：“后来上网看了很多东西寻求安慰，才知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那么傻哭了那么久。”

他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我也知道很傻，可是我到现在都相信着这个世上有魔法，我宁可承认自己是一个麻瓜。”林寻对他非常认真地点头。

“也许吧，这个世上无法证明的事情，也许就是存在的。”温新阳没有打击她。

林寻是第一次对人说出这些事情，甚至对李烈都没有说过，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可如果真的要面对他说出这些，好像她也不会说。

温新阳问：“你小学真的有那么惨吗？”

“我拿一件事跟你举例吧。”林寻的声音依旧非常缓慢。

她永远记得小学的时候，某次考试结束，数学老师让大家把草稿纸放在桌子上，他来查看。他一张张看过去，70，90，86，93……

他给每个人都给出了大致的分数，在报出八九十分的时候，脸上带有赞扬的微笑，这一次考试并不简单，能考这个分数不容易，而在70分左右甚至以下的，就是板着脸，没什么好脸色。班主任站在一边，抱着手冷眼看着所有人。

教室当时是开着灯的，但她的记忆中却永远是黑色的，昏暗的教室。

轮到她的时候，数学老师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她分明从那一眼中看到了鄙夷。等到视线转移到草稿纸上的时候，微微皱眉，把草稿纸随意扔了一下，结果正好打中了林寻的脸。在拿下草稿纸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老师。没有听到分数，就看到他直接看下一个人的了。

那种眼神，不是后来晖哥看他们的时候带着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带着期望的眼神，而是连愤怒和惋惜都没有的——你也就这样了。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后来也一直把这件事记着，尤其是那一个眼神，铭记于心。

后来，李烈告诉她，这个社会是这样的话没有办法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去改变，他也不能告诉她一定要去适应和接受这个社会的全部，但是他说，要知道在这个社会生存的基本规则，了解规则，遵守规则，就没有错，就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温新阳看着她，没有说话。

也许类似的事情伴随了她整个小学生活，这还是学校的，她刚刚还提起过家里，突然有点心疼她。自己的小学虽然算不上美好，但也不至于黑暗，和同学相处还算和睦，老师对他的态度也没有那么恶劣，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林寻对他笑了笑，“后来我去了镇中，考上了绿筠，那些事情也已经没办法改变了不是吗？”

他对她重重地点头。

温新阳没有想过林寻的过去是这样的，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人有过那样的经历，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最多说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对了，你IMO怎么样？”其实之前她就想问了，但是一直都忘记。

“一般，银奖。”

“那也挺厉害的。”林寻说，“我估计你能被提前录取，考保送绝对没问题。”

“我应该会去试一试。”温新阳说得很不确定。

“你考虑过自主招生吗？”

“不考。”温新阳完全没考虑过，“高考结束之后才考的自主招生，我才不会在高考都结束了还要去考试。”

选择自主招生的在绿筠不占少数，九班确实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打算自主招生，当然，打算考保送的更多，打算三位一体的在各科老师宣传了好几遍之后也有人有这个打算了。至少季诚是有这个打算的。

“你什么打算？”温新阳问。

“综合评价吧。”

以林寻的成绩，是有资格考保送的，三位一体当然更有资格，她全部都是A，不管是哪个学校，在学考成绩上，她绝对没有任何的障碍，再加上她高考成绩也不差，主要看的就是面试了。那么，综合测评是什么？

“综合评价?”温新阳问。

“就是在那边的考试成绩加上高考成绩，以七比三的比例计算最终成绩。跟三位一体差不多，就是没有学考成绩的要求，但是参加的要求跟保送考试的差不多。”林寻解释道。

“很适合你啊。”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两人便分别了。H市那么大，林寻一点都不担心会遇上什么认识的人，概率实在是太小了。除非是约着见面，不然是很难见到的。

回到家里的林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客厅里坐着的李烈。他还没有开学，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里？

“李烈?”

“回来了？”

“嗯。”

“你后天开学吧。”陈述句。

“嗯。怎么，你要送我去学校？”半开玩笑的语气。

“也不是不可以。”李烈颇为认真地点头。

我可一点都不希望你陪我去。

李烈就是来她家里帮她做了一顿晚饭，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做太多了吃不完，看了很久的外卖也不知道应该点什么，索性就过来了。

“我不饿。”林寻说着就想回房间了。

“你在外面吃过了?”李烈问。

“……没有，只是不饿。”林寻刚到家就觉得自己累了，满脑子只有赶快洗洗睡了。

刚回到家，就觉得非常疲惫，对她来说，今天最累的部分应该就是学习了，但是当时和温新阳一起，就没有什么感觉。没想到一回到家，这种疲惫感就迅速袭来，她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去说话了。

李烈目送着她回到房间，然后自己默默回了家。

这一觉感觉睡了很久，她把曾经小学里的事情反反复复梦了好几次，尤其是一些印象极度深刻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把身体蜷缩在一起，缩在角落里。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小学的事情了，跟温新阳说这些事的时候，难过，但是也有一部分的释怀。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没有必要耿耿于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