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2月15日，除夕，夜。

这是第一次，胡同年夜饭少这么多人。

大芹和德旺去了大兵家，因为思佳怀孕了，肚子大的已经不方便回来了。

王老师和大芹也去了，毕竟是自己闺女怀孕，不去不放心。

胡同里也就剩下卫国一家，还有黄太爷和钢蛋了。

“卫国你去喊一下太爷，今年的年夜饭就在咱家吃。”云茹边摆桌边说到。

“行，走，一鸣，跟我去太爷家，你顺便叫上钢蛋。”卫国喊了一句，一鸣立马放在手里的东西，屁颠屁颠的跟着爸爸往胡同里面走去。

少了曹家和王老师一家，整个胡同里安静的吓人，要不是门上贴着的对联，还真的是感觉不出一点过年的气氛。

“爸爸，我们一会儿回去把灯笼给挂起来吧！”一鸣建议到。

“行啊，等着钢蛋来了，一起。”卫国回到。

“太爷，吃年夜饭去咯！”卫国敲了敲门就大喊到。

比太爷先跑出来的是钢蛋。

“钢蛋你和一鸣前面带路。”卫国说着就上手去扶太爷。

太爷的年龄大了，走路已经没以前利索了。

“帽子，回屋给我取一趟帽子。”太爷刚想出门，忽然感觉头上空荡荡的，才发觉出门忘了戴帽子了。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但是近一年来，太爷的记性也没有以前好了，时不时的忘东西，那是常有的事情。

“好嘞，马上太爷。”卫国赶紧回屋取来挂在墙上的帽子。

“老了老了。”重新戴上帽子的太爷，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太爷您不老，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卫国扶着太爷说到。

卫国家的堂屋里，年夜饭已经摆上了，云茹按照太爷的习惯，已经给提前烫好了酒。

“太爷啊，孩子们都去照顾小的们了，您就来家吃饭就行，想吃什么跟云茹说。”姚大娘安排到。

“对，太爷，您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现在做饭的手艺好多了，保准您满意。”云茹说到。

“好，这话太爷记住了。”太爷喝了杯酒说到。

“卫国，你陪着太爷喝点，我们就去里面那屋吃了。”云茹轻声的说到。

按照老规矩，喝酒的时候，女人是不能和男人同桌的，而且太爷是最重规矩的人。

嫁到这里的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规矩，云茹早就摸清了。

“行，那你和娘还有孩子们在里屋吃。”卫国也小声的回到。

太爷瞅了眼窃窃私语的小两口，也就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了。

“都坐这吧，年夜饭就得人多才热闹。”太爷说到。

卫国看看云茹，云茹瞅瞅卫国，这该怎么办才好。

“太爷发话了，都坐下吃吧，人多热闹。”姚大娘也安排到。

既然这里两个年龄最大的长辈都发话了，那就坐下吃。

相比于大人们来说，孩子们热衷的是玩。

没吃两口，钢蛋就一鸣使眼色，一鸣立刻心领神会。

“爸爸，我们要出去挂灯笼。”一鸣说到。

“挂灯笼，行，灯笼都在大门后面放着呢，钢蛋，你带着弟弟妹妹去拿。”卫国安排到。

“走，一鸣一诺，我们去挂灯笼。”钢蛋招呼到。

孩子们散开后，卫国赶忙给太爷倒酒。

“太爷，我们干一杯，我干了。”卫国恭恭敬敬的敬酒。

“就咱们两个，不用喝的这么着急，慢慢品。”太爷说到。

“太爷说的是。”卫国频频点头。

大门外，孩子们扎堆的在挂灯笼，钢蛋的个头最高，一鸣和诺诺就在下面负责递。

“钢蛋哥，你怎么没跟着你妈妈去啊！”一鸣问到。

“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我想陪着姥爷点，我要是也去了，姥爷就得一个人在家过年了，我不忍心。”钢蛋把灯笼挂好说到。

“也是，要是留我奶奶一个人在家过年，我也不忍心。”一鸣回到。

“而且，我发现，姥爷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总是忘这忘那的。”钢蛋把声音压低了说到。

“那怎么办啊！”一鸣皱皱眉头。

“我姥爷还不想被别人发现他记性差，我也想了个办法，假装无意间提醒他，还挺好用的。”钢蛋说到。

“那你娘什么时候回来啊！”一鸣又问到。

“等着寒假结束吧，不过听大庆姨说的，她会一直不回来，等着思佳姐姐生了再回来。”钢蛋回到。

“那等着思佳姐生了孩子，那你是不是就能当舅舅了？”一鸣开心的问到。

“算是。”钢蛋乐呵呵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没有注意到诺诺在干什么。

等着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诺诺已经拆了两个灯笼了，还呵呵的笑着。

“诺诺，这灯笼是用来挂的，不是用来拆的。”一鸣看着半毁掉的灯笼说到。

钢蛋赶紧检查了一遍灯笼。

“钢蛋哥，这灯笼还有救吗？”一鸣问到。

“我看看……还行，不是太严重，修一修就好了。”钢蛋说着就上了手。

“看了吗诺诺，以后不能再把灯笼弄出这个样子了。”一鸣安排到。

“知道了哥哥，下次我不敢了。”诺诺撇撇嘴，眼瞅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诺诺别哭啊，这可是过年，你要是今天哭了，那可是要哭一年的。”钢蛋用小时候娘吓唬他的话来吓唬一诺。

果然，诺诺一听，赶紧把眼泪收了回去。

“这就对了，等一会儿啊，等一会儿钢蛋哥哥就帮你修好。”钢蛋边说边忙碌着。

三个孩子围着两个坏掉的灯笼忙活着，诺诺见这边的灯光不行，还转身跑回屋里把手电筒拿来。

诺诺负责照着手电筒，一鸣和钢蛋负责修理，好在总算是把灯笼修好了。

灯笼修好了，太爷也出来了。

“钢蛋干什么呢，回家了。”太爷嘱咐到。

“姥爷我把灯笼挂好。”钢蛋说着就把刚刚的灯笼挂好。

“灯笼挂起来了，灯笼挂起来了……”诺诺欢呼着转圈。

互相又说了几句拜年的话，太爷就带着钢蛋回家了。

看着太爷的背影越走越远，卫国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也说不上来怎么了。

“看什么呢！”云茹问到。

“没什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