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忆菡到了大理寺没有见到苏亦就回去将军府了。因为等孟霄把她送到大理寺的时候,正好苏亦被调去审讯了,而忆菡却是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狱卒拿着一本不算薄的名单走进去,一个个开始清点犯人,准备释放。忆菡纳罕,回头问孟霄:“这……是什么情况?”
孟霄倒是一副不以为然:“今天是皇上二十六岁寿辰。每年皇上寿辰都会特赦一些罪名比较低的犯人。”
忆菡杏目圆睁:“啊?!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这…皇上他对于生辰这些一向主张低调不让我们出去乱说。”孟霄道,“不过杨小姐您要是有事…在下可以跟皇上说一下,您明天求见?”
“真的可以嘛?那太好了……错过了皇上的生日…哎,那真是太遗憾了。”忆菡听到孟霄的提议,感觉来了精神。
孟霄摸着下巴:“您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的确,孟霄这个人说话办事都很牢靠。马车在第二天如约而至停在将军府门口。忆菡心里高兴,苏亦被释放的事情看来是有着落了。
驾车的孟霄也高兴。昨儿一回去,跟皇上说了杨小姐得知皇上寿辰然后今天求见之后,阴霾了一晚上的皇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微笑,答应了此事。
依旧是昨日的那个小阁。李隽绎像是刚刚下了朝去换了衣服。穿着一袭绛紫色的常服,显得肤色特别的白,指甲修剪得干净的手指优雅地叩着杯子,侧过头看着忆菡,笑得极尽温柔:“你来了。”
忆菡快速地行了一个礼,抬头瞧着李隽绎,见他也是看着自己,便下了决心似的开口道:“皇上……昨儿是您二十六寿辰啊?”
“是啊。”李隽绎爽快地回答,坐等她的下文。
忆菡见他心情不错,就直接说了:“皇上…我听说每年您寿诞都会大赦天下的,所以…您看可不可以借着这个当口儿…就把苏亦给放了?”
“呵……”李隽绎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朕以为呢,你兴冲冲跑来是为了补着给朕庆生,原来还是为了那苏亦求情的。在你的眼里,朕的生日就只有‘可以放苏亦出来’这一点的价值么?”
忆菡被他提高的尾音吓到了,连忙跪了下去,嗫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为什么就那么在意苏亦的事情?”李隽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稍微平缓了一下声音。
“因为苏大哥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啊,来京城的一路上都很照顾我。而且他是我爹现在所有学生里最有希望的……我们都不希望看到他出事。”忆菡依旧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抬头。
李隽绎重重叹了口气:“那如果朕说不能放呢?”
忆菡猛然抬头,神色紧张地盯着李隽绎。
“其实这个事情朕也做不了主。他犯得不是小事情,如果坐实了,可是要流放的。而且你爹也逃不了,朕现在已经尽力让给你爹开脱,不让他卷进来了。而苏亦……一旦朕特赦了他,开了这个先河,怕是文武大臣都难以接受,以后也难以服众。”
“可是……”
李隽绎漂亮的手指端起茶杯,轻轻吹散茶叶,喝了一口,继续道:“现在已经搜到了锦盒,但是没有纸条,苏亦说他把纸给烧了。呵……而且还说不出纸条上有什么…所以朕真的是爱莫能助。”
忆菡心里一凉,还是想要顽抗一下:“皇上……请您相信我爹和苏亦真的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好了!”李隽绎有些不耐,“现在不是朕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朕信了也没有用!你回去吧!朕累了……”
事已至此,忆菡只好垂着头告退。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凝眸于她那一抹小小的鹅黄色身姿。李隽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碧玉水滴形扇坠,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忆菡坐在将军府的院子里,愁眉不展。关于今天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是又懊恼又后悔。自己也真的是太过鲁莽了,想到是李隽绎的生日竟然没有想到庆生这一点,而光光想到利用这个契机……普通人都会为此生气,更不用说李隽绎是皇帝啊。
她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芒种站在旁边沉默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霜降却兴冲冲地快步跑进来,很激动地边跑边喊:“小姐!小姐!少将军回来了!”
忆菡一惊,他……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二十天左右么?这…也不过就十天左右光景吧?内心的沮丧却是很快地被扫除了很多,几天不见的笑意也漫上了嘴角。
“那我们去门口接他。”刚刚要起身往前走,江祈之就一脸焦急的闯进院子里了。他没有瘦,还是显得那么精神,戎装还没有换下来,是刚刚回了营里就马不停蹄匆匆回来的。
忆菡的目光锁定在他的右臂,似乎被包扎了,暗红色的军装上还有血迹渗出来……
“你怎么了……?”忆菡关切道
“你怎么了?!”江祈之一脸焦心的表情。
“我没事啊……”她现在的全部关注点就在江祈之的手臂上,“你的手怎么回事啊?”
江祈之却是更加焦灼:“你先说!你今天去找隽绎然后被他呵斥而出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回到京城就有人跟我说了这事情……你哪里得罪了他?”
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忆菡的心里倒是一暖…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啊:“不是我出事了,是苏亦。你不用…为我太担心了。”
“哦………”江祈之也放松了脸上的表情,回归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我才没有担心你。”
“那少将军,现在可不可以说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了?”忆菡看着那伤口,还是担心着的。
江祈之因为她为了苏亦而被李隽绎呵斥依然耿耿于怀,虽然不知道细节但脸上的神情依旧不悦:“被那群宵小之徒用暗器伤了,照道理已经好了。可能是刚刚骑马太快又把伤口撕裂了。”
“芒种,霜降。拿水、纱布、还有创伤药来。”忆菡认真地注视着江祈之,“我帮你重新包扎,然后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好不好?”
自己的模样融化在她温柔关切的眼神里,江祈之点点头,坐下在院子里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