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离开白沙岛已经半月有余,天气逐渐变的越发寒冷,冻伤和疲惫也在逐渐的累积。
因为伤到了肺腑,不定时的干咳也让他感到痛的撕心裂肺,但是这些伤势并没能挡住他求道的步伐,但是道又在何方?
离开南山岛的第一个月。
方天赤足来到雪霜岛,他遇到过新的灵异,不过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夜晚降临,他整整七天没有怎么喝水,更不要说吃饭,他全身上下的冻伤已经非常严重,起了一层又一层冻疮。
如果不是他有着大宗师的身体底子和大金刚的锻体的功效,可能这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他生命的最后旅程。
方天并没有升起篝火,他也没有引火石,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土地上,双手托住自己用木头削刻的长刀。
刀就是他的生命,哪怕只是一柄木刀依然能带给他心安,他双手托住木制长刀,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他不会参禅,但是他能够感受刀意。他没有用内力催发刀意,也未曾动用神识,他只是体悟着刀的本身,同时也是锤炼着自己的意志。
呼啸的寒风夹杂着海水的腥气,没有一刻停歇,偶尔一丝丝的水珠凝结在他的脸上,随后又滑落下来,让原本潮湿的布衣更加潮湿。
布衣是别人看他可怜施舍给他的,方天想到化缘也是和尚的一部分,自然也就没有拒绝。
夜渐渐深了,天气也越发的寒冷,他的全身已经结满了冰霜,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他此时此刻都是一座冰雕。
只有胸膛内的心脏还在缓慢而平稳的跳动着。
一夜的时间缓缓过去。
当方天第二天睁开眼睛,全身已经布满青紫,收起长刀的时候甚至粘连起了皮肉,看着粘在木刀上的皮肉,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痛苦。
此时的他的冻伤已经非常严重,吃了一些身上的冰霜,算是补充身体内所需要的水分,微微的活动着自己的身躯,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清晨的土地上布满了霜雪,他依然是一身单薄的布衣,赤裸着双脚行走在布满霜雪的大地上。
“第二个月,第三个月,第四个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方天的身影也越来越消瘦,皮肤上全是皲裂的伤口,可是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有如实质。
他走了很多的地方,见到了很多的人,看见了前世都没曾见到过的苦难,镇压了一个又一个的灵异。
他每天能够走的路程逐步的减少,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在支持他进行长途跋涉了。
他曾昏倒在地,又独自一人醒来。他曾被好心人收留,打扰一夜后又起身请辞,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让他驻足,让他留念。
他只是安静的走着,继续的寻找。
“第五个月,第六个月,第七个月。”
他的足迹布满北冥四岛,镇压了更多的诡异和妖兽,但是现在的他再也不能继续前行了。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要从此消亡,他并不因为自己肉体所承受的痛苦而悲戚。
他在因为不能继续寻找“道”而痛不欲生。
冬天已经过去,可是夏天依旧那么的寒冷,冷到让他的心都已经死亡。
盛夏时节,烈日直垂,大海中带有腥气的海风显得分外凉爽,风吹过,林木作响,好似有人诵经。
无名的山丘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寺庙,那寺庙粗陋不堪,泥墙草顶,唯一能够证明这是一座寺庙的,可能就是那个大大的“佛”字!
“一盏残灯孤悬,几分山地相伴。”
离山丘不远的地方有座村庄,村庄里面的人分外喜欢这座庙和庙里的小和尚,虽然小和尚不会讲经也不会做法。
他除了一句佛号外,什么都不会,但是他愿意帮助别人,村子中,但凡有个大大小小的事物,别人都愿意来找他,小和尚当然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别人。
村里的姑娘也都喜欢调戏这个小和尚,都说他连个佛法都不会讲还当什么和尚,下山娶媳妇吧!
每次说完她们都会笑做一团。
小和尚也会跟着她们一起笑,好像并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此时,天空漆黑,无月无星,青灯破庙中也传来笃,笃,笃的木鱼声。
这个木鱼与其说是木鱼,不如说是一个掏空了心的木头疙瘩,小和尚做了好久,才做出这么一个让他满意的木鱼。
他忘记了内力,忘记了神识,忘了自己是九州岛的三公子,忘记了自己是玄阶符师,更加忘了了自己是南山岛的岛主!
他在走不动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他找不到他的“道”。
他的心死了,人自然不能说是活的。
远处来了一行三人,悄然踏入了这座小山,好像是赶路的行商。
近年来,灵异越发多了起来,很少有行人在夜间出门,毕竟夜晚更容易遭受危险。
三人看到远处的灯火,昏黄的灯光下照耀出一圈光晕,隐隐约约能看出那是一座寺庙。
毕竟那个“佛”字太大了,如果不是墙不够大,甚至还可能更大一点。
到了近处,三人推门走进,双手合十。
“大师,我等三人深夜赶来,多有打扰,还望勿怪!”
灯火越发的昏暗,在黑夜中显得渺小而又孤独,与整个黑夜相比看起来是那么的微弱。
僧人坐在团蒲上,面容枯槁,不过能看出来他年纪并不大,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好像又大伤过元气。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自便即可。”
僧人的声音如同枯木,眼神中也无半点神采,好像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
小和尚借助灯光看向三人,一个红衣撑着红伞的女子,一个手持大刀的恶汉,一个温文儒雅的公子,拿把玉扇在手中不停的敲着。
三人一一坐下,那红衣女子哪怕是坐在地面,依然也坚持撑着那把红伞,好像那把红伞能为她在这黑夜中带来一丝安全感。
过了许久,那红衣女子率先开口道:大师,我心中意气难平,不知大师能否为我开悟。
红衣女子楚楚可怜,声音柔弱诺诺,光听声音便让人心中如同千百猫爪撕挠心房,不出不快。
“可!”
依然的冷漠,依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