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除了两个保持日常问候的客户之外，陆清尘的工作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韩枫安慰她不要着急，坚持下去总会有收获，但是她知道没有那么多时间供她成长和试错。三个月的淘汰期已经定好，在这个时间之内，必然会有个结果。

工作最让人疲惫的往往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努力之后发现无济于事时，失去了继续拼搏的动力。这段时间不停地找客户、拜访客户，被拒绝、被否定，陆清尘知道，撑住她的已不是热情，而是好胜心和意志力，但这些撑不了太久。

“夏总，最近忙吗？”陆清尘开始了例行问候。

“清尘，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之前和你说的那个项目，差不多谈下来了，你如果有时间和我一起去聊一下。”

“有的有的，您把时间地点发我，我随时都方便。”

“不要用您，听着怪不舒服的。”

“好的，夏总。”

“明天上午，你先来我这，我大概和你说一下情况，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那我明天上午9点钟到你公司。”

如果不是在办公室，陆清尘觉得自己一定会跳起来的。她拼命克制，又实在阻止不了脸上的笑容。

她很可能要迎来第一笔订单了！

当天晚上，陆清尘特意挑选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高腰阔腿裤，干练而又大气。

她在试衣镜前反复确认，拿出鞋子测试搭配效果，直到自己彻底满意，才定好闹钟，上床休息。

她是八点五十分到达夏云天公司的，本以为会需要在会客室等一段时间，没想到夏云天早已到了。

“清尘，你来了，坐坐坐！”看到她的瞬间，夏云天笑容灿然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迎她坐在沙发上。

“夏总，你到公司这么早？”

“都是自己慢慢做起来的，之前需要自己跟进的事情太多，所以来得早走得晚，现在不需要事事亲为了，倒也形成习惯了。我可能就属于被工作虐出了感情的那类人咯。”

“太厉害了！”陆清尘不禁夸赞道。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不会比我差的，我看人很准。”夏云天笑着递过去一杯咖啡。

“谢谢夏总，借你吉言了。”陆清尘双手接过杯子。

夏云天把对方公司的需求和目前沟通的进展大概和陆清尘交代一下，二人就出发了。

陆清尘在车里设想了即将面临的各种可能的对话场景，并评估自己该如何作答，却没有想过自己的角色只是一个看客。

除了见面时的客套和握手之外，陆清尘全程坐在旁边听着夏云天和对方确认产品细节、价格、后续维修保养等相关信息。

她不清楚夏云天带她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因为看起来她似乎毫无用处。她既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更不敢离开，足足撑了一个小时之久。

“夏总，其实我没什么过来的必要吧？”出门之后，陆清尘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夏云天说得斩钉截铁。

“可是我看你好像已经谈完了，这次基本都是确定的后续细节。”

“嗯。主要……其实是为了让你了解下项目，然后可以给我你们公司的报价。”

“哦，报价公司都有相关文件的，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微信直接发给你的。”

“好，你和公司申请下优惠价格给我，涉及多方报价，甲方会进行比价的。”

“好的，我一定尽力争取。”

“中午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不了，夏总，没什么事我就回公司了。”

“那我送你一下，我正好要过去你们公司附近办点事儿。”

“那就麻烦夏总了，报价我今天下班前就发给你。”

“没事儿，不着急。”

陆清尘觉得夏云天这个人似乎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为人热情，处事也很有条理。她猜测，一定是这种亲和的形象，才让他获得了合作伙伴的信赖与支持。

报价发出后仅隔了一天，采购合同就签订完毕，陆清尘成为了三个实习生中第一个开单的员工。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陆清尘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去体会这种喜悦。

“恭喜啊，清尘！”

“清尘姐姐，太厉害了！”

“恭喜开单，清尘妹妹！”

第一次，部门的同事这么热情地对待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陆清尘都不在乎。原本，他们也只是踏出公司便不再有任何交集的同事罢了。

“小女子，晚上帮你庆祝一下。”

“好的，枫哥。”

陆清尘看着手机傻笑，是的，她现在眼里只有这个男人，她只在乎这个男人是否为她开心。

除他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周末我们一起去崂山玩吧！”饭桌上，韩枫说。

“好像有点儿距离吧？”

“没事儿，开车过去，晚上就在附近找地方休息了，第二天再回来。”

“哦，好。那……我有一个请求，你得答应我。”陆清尘很郑重地看着韩枫说。

“这么正经，你说吧，满足你！”

“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你付钱，那这次去崂山玩的钱我来出好不好？”陆清尘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试探性地问。

韩枫愣了一下，认真审视着陆清尘，继而露出了一抹极不自然的微笑。

“啊，可以。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跟我出去玩，请求自己付钱。”韩枫说完拿起饮料喝了一大口。

“以前……很多女生和你一起出去玩过吗？”陆清尘立刻问道。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一般男女朋友出去玩都是男人付钱。”

“可是你刚刚说……”

“而且不管之前有过谁，我的未来只会有你。”韩枫没等陆清尘说完就抓起她的手，深情地说。

“你不要骗我。”陆清尘把手抽离出来。

“相信我，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或者爱我啊这类的话，好难感受。”陆清尘噘着嘴，撒娇道。

“太肉麻了，这么腻的话我可说不出来。听话，快吃饭！”韩枫收起了深情的面容，直愣愣地说道。

“好吧！”

陆清尘知道韩枫不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也不想搞得两个人不愉快，索性作罢。

“对了，枫哥，你老家是哪里？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吗？”

“问这些做什么？”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对你的家人和朋友一无所知，我想多了解你一点儿。”

“等以后有时间了给你讲。”

“现在不就……”

“说说你今天谈下来的单子吧！”

陆清尘的话再次被打断，她不知道韩枫为什么把自己包裹的那么严密。情侣之间互相了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就是之前上门拜访的一个客户，和我要了一下报价就签了。”陆清尘没好气地回道。

“这么简单，男客户吧？”

“你想说什么？”陆清尘用力把筷子放回了碟子上。

“我没想说什么，提醒你一下而已。”

“见面之前我就了解过了，人家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也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陆清尘打断他的话，挑衅地问。

“好了好了，你自己有数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陆清尘总有一种感觉，她和韩枫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是冬日的大风里建筑在细弱枝丫之间的巢穴，不知道会在何时被其中哪一缕风嘶吼着从树枝上扯下去，四散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