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打开手机，“嘀嘀”声足足响了一分钟，几乎全是夏云天的消息。陆清尘没有翻看。

“今天要接待客户，很忙，晚上聊。”

“对了，晚上记得给我结果。”

实际上，陆清尘并没有客户要接待，她只是单纯想让夏云天整日煎熬。

晚上终于来了，陆清尘静静等待着夏云天的反应。约莫8点半的时候，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可以视频吗？”

陆清尘没有回答，直接发出了视频邀请。

“今天都忙了些什么？”

果然，夏云天避重就轻，直接跳过了陆清尘想要的答案。这样的套路，还真是万年不变地用在了她身上。她淡然一笑，温柔地讲起一天的工作，中间还不忘讲上两个公司发生的趣事。

看着陆清尘云淡风轻、欢喜可爱的模样，夏云天反而显露出一种不自在的焦虑。

几年不见，这个姑娘似乎越发沉稳、自信起来，他再也无法从她脸上直达内心地看进去了。

“看来你今天很开心。”

陆清尘从他细微的表情和言语变化里，听出了他的不安与担忧，反而更加放松起来。

“当然！多年不见，发现你依然爱我，我也不曾有什么改变。这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清尘，我爱你！”

“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几年过得如何吗？我现在讲给你听吧！”

“好好好。”

陆清尘从决定离开青岛的时候讲起，详尽地描述了自己当时对他的不舍，又无限渲染和夸大了离开之后的痛苦。看到夏云天脸上歉疚的表情和逐渐红了的眼眶，她开始讲述曾经在职场上一步步走过的辛酸史。

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卖惨，其实离开并没有给她带来那样长久的痛苦，职场打拼也从未让她觉得孤独无助。但是，此刻，带着蛮不在乎的神情，她越是把几年间的经历讲得凄惨非常，就越能激发夏云天的负罪感。

果不其然，陆清尘还未讲完，他就已经掩面而泣了。

陆清尘平静地看着屏幕里低着头，哭得身体略微抽搐的夏云天，挑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旋即恢复前状。

等了一会儿，她微微皱眉，“你怎么哭了？不要这样，我看着好心疼。”

夏云天抬起头，“从来没有想到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痛苦。我还以为，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恋爱，然后结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更不想听你骂自己。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我并不后悔。”

“不，如果当初不是我死缠烂打追着你，你肯定不会喜欢上我的。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不说这些了，快擦擦眼泪。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清尘，我好想你！你可以把地址发给我吗？我想去找你。”

“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呢！昨天已经说了交稿时间，难道你要无视我吗？”

“不能见面说吗？”

“不能，因为你的答案直接决定了我们有没有必要见面。”

“不要这样，好吗？为什么不能给我点儿时间呢？”

“不是已经过去了四年多吗？这段时间难道短吗？可是它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是帮你增加了一个儿子。”

夏云天低下头，小声嘟哝道：“如果当时你没有离开，这个孩子是不会出生的。”

“所以，怪我？”

“不不不，怪我。”

“快给我结果吧！”

“……”

陆清尘看了一眼时间，又道：“没想到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了。真奇怪，四年没见，和你还是有这么多话可说。我不想熬到零点再睡，所以不要拖延剩下的几十分钟了。选择权在你，现在，明确告诉我吧！”

依旧是沉默。

“如果你不发声，我就当是拒绝了。几年过去，我早就厌倦了等待和拖沓。还差三分钟十一点半，到了时间我就要睡了。”

“可以不要拉黑我吗？”

“我要留着你做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做不到。如果我没有付出感情的话，我可以继续和你联系。但是我爱你，所以你在我的视线里存在，对我而言是一种煎熬。你难道想让我一辈子在你的阴影下活着吗？”

“我不想，我当然不想。我想让你过得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

“在你重新出现之前，我过得一直很开心。”

“所以，是我打扰了你的生活，是吗？”

“你希望我说是，然后你能拒绝得心安理得一些吗？”

“不是。昨晚，我想了很多。”

“那你可以讲一讲。”

“你没有经历过，所以对婚姻不了解。结婚之后很多东西就变了，最终所有的感情都会被鸡毛蒜皮的小事消磨殆尽。像我们现在这种纯粹的感情，也会不复存在的。”

陆清尘强压怒意。他竟然能清醒地用过来人的身份说出这样没有责任感的言论，就好像陆清尘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他感受单纯的爱情。

“你的意思是，就保持现在的状态，去维持我们感情的新鲜感？”

“距离产生美。你不觉得，这样我们的感情会更好吗？”

“距离？可以！但是这需要建立在你没有家庭的基础上，不然我算什么？你的外遇对象？”

“你不是！我真的爱你，只爱你一个人。”

“是与不是没办法自己评判。”

“我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家庭会是很复杂的因素，这对你不公平。”

“我已经听懂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选择了。早点休息吧！”

陆清尘不想纠缠下去，更不想听他堆砌起来的各种借口。自始至终，这个男人从来没有选择过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规划的剧本，也提前预知了这样的结局，陆清尘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就在她抬手准备挂断视频时，夏云天焦急喊道：“等一下，等一下！不要挂，好吗？”

“还有事吗？”

“我们能见面聊聊吗？”

“不必了，你好好生活吧！”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每个人的想法都很多，我很荣幸能成为你想法的其中一个。”

“不是这样的。”

“不需要解释了。”

说完，陆清尘挂断视频，又一次把夏云天全线拉黑了。

今晚，于他，仍旧是一个不眠夜。

洗漱间，看着镜子里冷峻的脸，陆清尘的目光逐渐分散开来。

“这是你最后一次拉黑他。”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都是他自找的。”

“既然法律无法惩戒，就让我来教他善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