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是不是也在里面？你和我到底什么关系？”陈列接着问。

“看来瞒不住了。”黑熊面带苦涩，拿起剩的半瓶伏特加灌了一大口，“我们本身没有任何关系，但我认识你的父亲。”

“我父亲？谁？他在哪？！”陈列的脸色剧变。

父亲对他来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小时候无数次想知道，却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起过。

“他叫陈锋，曙光号的舰长，也是我们盖亚十九年前最后一位舰队指挥官，和巨威星的战斗中为了掩护我们跟敌人同归于尽了。”黑熊侧了一下头，喝伏特加的动作没停。

陈列还没有反应，旁边的牧千野却愣住了，抓着柠萌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陈锋，一位传奇指挥官，隔壁的天河系到处流传着他的故事。

如果不是这个人，牧千野估算盖亚的灭亡还会早几年，甚至连新型战舰核心也会被掠夺，没想到陈列是他的后人……

“我父亲……”陈列突然有些语塞。

虽然他没有见过陈锋，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有着那层血缘关系存在，伤感肯定是有的。

“我是他的副官，也是他的朋友，接受他的托付带你逃离战场，你父亲想让你活下去。”黑熊说到这里眼眶就变得通红，陈锋十九年前说的那番话还让他历历在目。

“所以那艘隐形舰确实是您停在那里的？”牧千野往前走了两步。

“是，舰长让我一定要毁了它，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黑熊有些语无伦次地回忆着，“当途中我发现里面有新型战舰核心后，我就舍不得了，把它藏了起来，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把它弄走。”

“但安顿下来后我突然找不到那颗无人星了，这些年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它被别人找到，那我们盖亚就真的永无希望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虽然对陈列等人驾驶着绝境号到处跑的鲁莽感到愤怒，但黑熊也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因为他们盖亚的东西，最终还是回到了盖亚人的手里，仿佛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早已注定……

“既然我是被他托付给你的，为什么会在孤儿院里长大？”陈列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

黑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把剩的小半瓶伏特加全部喝了下去：“当时我把战舰藏好后，带上你驾驶着唯一的一架镇狱级运输机离开。”

“本来想去一颗偏远星球，但在途中能源不足了，被一支运输队所救，几经周折后来到蓝月星。”

“我在这里没有人脉，没有身份证明，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谁，我害怕有一天暴露后会连累你，只能把你放到孤儿院。”

“但我没有不关心你，孩子。”黑熊猛地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看着陈列，“我每天都会去看你，给他们很多钱，让那些人照顾好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来没有在这点上怪过你。”陈列半蹲着把手放在黑熊的肩膀上，这个人的确做到力所能及的一切了。

“后来我在这附近办了维修厂，也是想离你近一点，让你来这里工作，学习关于机甲的知识，直到你进入社会，创立匪帮。”黑熊又开始自顾自地说着。

“您为什么会让他去当匪帮？这不就脱离您的控制了吗？”牧千野不解。

“我从来都没想过控制他的生活，他父亲不是普通人，他也不应该是。”黑熊看着牧千野摇了摇头。

“相比起进入某些学院进修成为高材生，我更希望他拥有无尽的野心和强大的舰队。”

“因为我们已经有科技了，缺乏的就是新的领袖跟舰队，只有那样才能重振盖亚。”

“现在我很欣慰，孩子，我相信你父亲跟我们死去的盖亚星人也很欣慰。”黑熊又把目光放到陈列身上，“你正在成为我们所希望的那种人。”

“如今你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了绝境号，这是天意，永远不要忘记我们盖亚星肩负的仇恨。”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人也不应该死这样。”

说到最后黑熊不禁抹了抹眼睛，那一幕幕族人被屠杀的场景对他来说仿佛就在昨天。

牧千野听懂了黑熊话语间透露出的无奈，二十年前，盖亚刚刚发展起来的时候，曾经在天河系帮助过很多星球，他们向往和平，从不侵略。

可当他们有难时，根本没有几个星球援助他们，反而有的开始趁火打劫，残害盖亚联军。

如果盖亚当时能够有野心一点，狠一点，把周围的星球全部占领，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下场。

“以前吧，我只想强大起来，至于强大起来要去干什么，我不知道。”陈列边说着边拿过一个新的玻璃杯，往里面倒满伏特加。

“但现在我知道了，前人没有走完的路，我会替他们走完，并且走得更远。”

刺鼻的伏特加顺着陈列的喉咙流进胃里，玻璃杯以另一种姿势摔碎在地上，算是他对黑熊的承诺。

“我们匪帮的宗旨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绝境号我们收下了，盖亚的仇我们会报的。”牧千野同样对着黑熊喝了一杯。

她不是盖亚星人，但她会永远站在陈列这一边，无论未来的路如何，这就是她的态度。

柠萌本来也想抱过酒瓶喝一口的，但被陈列对着脑袋打了一巴掌就消停了……

“那现在您能告诉我们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了吧？”牧千野指了指陈列胸口处的月牙型吊坠。

“里面拥有我们盖亚多年的科技，是重振盖亚的希望，绝境号每提升一个等级，它也会跟着解锁一部分。”黑熊拍了拍裤子站起来。

他现在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并且开始对未来有了期盼。

“那绝境号应该怎样提升最快？所需的物资太多了，我们有点养不起。”陈列说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捷径的。”黑熊迅速摇了摇头，“当时我们为了把曙光号养起来，几颗星球的资源都搬空了，也才刚刚到万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