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是要全家人一起来的。

洛泯忧一听就清醒了大半，当下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一旁候着的丫鬟就开始给洛泯忧梳妆打扮。

洛泯忧任由她们折腾。

“阿暝，你修炼得怎么样了？”

何暝一直看着洛泯忧。

“已经是一品灵修了。”

洛泯忧眼神一亮，原本想跳起来抱抱何暝的，但是想到自己正在梳妆，还是小心点好。

“真厉害！”

“还不是多亏了，你的丹药。”

“说起丹药，我那里还有不少，回头拿给你。不许拒绝！这是新年礼物！”

洛泯忧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何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洛泯忧的背影微笑。

晚膳后，洛府的人聚在一起守岁。

砰――

砰――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装饰着天空，让它看起来没那么单调。

烟花很美，却转瞬即逝。

洛泯忧很喜欢看烟花，一直抬头望着那被烟花装饰的绚丽多彩的黑夜。

以前在何府过年的时候也是这样，府里的那些小姐们都很喜欢看烟花。

但何暝一直都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转瞬即逝。

美好易碎，还又贵。

这个时代的烟花价值不菲，是只有那些贵族世家才能买得起的。

一朵烟花，怕是要穷人家一个月的口粮。

比起那绚丽多彩的黑夜，何暝更喜欢原来单调的黑夜。

真实，黑暗，且低沉。

何暝总觉得，黑夜加了烟花有些不伦不类。

就像身在泥潭中的人，被阳光照到身上，只会显得更加狼狈。

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把这两样天差地别的东西放在一起。

这个疑惑，何暝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明白。

身处在泥潭中的人，或许，配不上阳光，但是会从心里渴望阳光，哪怕明知道结局不好，也希望，阳光能一直照着自己。

何暝在洛家陪着洛泯忧度过了十个年头，看过的烟花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在第十年，才明白呢？

因为，十五岁的洛泯忧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洛家人再也不能用年纪尚小做借口留着洛泯忧了。

十年的时间，十五岁的洛泯忧已经是七品灵修兼七品卦师了。

七品卦师，古往今来的卦师第一人。

更何况她才十五岁，往后的空间，简直不敢想象。

洛泯忧成了当之无愧的九州第一天才。

已经长开的她，凭着明丽的容颜，还是九州第一美人。

上门说亲的媒婆，怕是要把洛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不少王孙贵族世家公子都趁着各种机会在洛泯忧面前疯刷存在感。

看着各种各样的优秀的王孙公子的出现，原本就战战兢兢的何暝更是如履薄冰。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无奈，卑微，羡慕，害怕……其实更多的，是占有欲所带来的醋味。

好在，任他们夸上天，洛泯忧都没有丝毫心动。

洛无忧注意到，每当洛泯忧拒绝掉一个上门提亲的公子之后，都会下意识的看看何暝的反应。

许是因为洛家女儿的那份血脉相连，洛无忧总是很容易就能看懂洛泯忧的眼神――她希望能出现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是，没有，看着一个个上门提亲的优秀贵公子，何暝的眼神里有害怕，有卑微，有紧张……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有，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表现出来。

一次没有，两次没有，三次没有……

每次有世家公子来的时候，何暝都会很紧张很害怕，洛泯忧也想刺激刺激他，但是又害怕他受不了。

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表现出来。

洛泯忧每次都会笑着看向何暝，每当她看到何暝平静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总是会不自觉的暗淡下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洛无忧能看见，洛泯忧笑容暗淡下来的时候，何暝的表情也会一僵，像是被无数根银针插进心胸一样。

疼得窒息，但是却不能表露出来。

他不敢。

他明白，自己和洛泯忧之间，有的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为了弥补他们之间的差距，这些年来他拼了命的没日没夜的修炼。

终于，十七岁的他成了九品灵修。

多么出色的成绩！

那些世家公子，没有一个能抵得上他的。

何暝以为自己和洛泯忧之间的差距会减小。

但是，没有。

九品灵修而已，有多大用？

天才？

他又不是“三师”！

在九州大陆除了“三师”以外，剩下的天才，没什么人会在意。

灵修？

凭着世家贵族的那些珍贵药材修炼法宝，随随便便就能捧出一个更优秀的天才灵修。

他何暝算什么？

一个家世，他便彻底的败了。

惶恐论论出身？

九州大陆论礼节，礼仪，规矩，尊卑。

十年的追寻，何暝才明白，泥潭中的人，是配不上阳光的。

他自己身处泥潭，但他不希望她来陪他。

她是阳光，九州大陆上最出色的人，应该永远无忧无虑，高高在上。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拖累。

上门提亲的人越来越多，洛夫人和洛泯忧的谈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洛夫人说：“泯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该找一个如意郎君了。娘看着赵家那小公子就不错，修为高，人长得也不错，而且，赵家的家风也好，你过了门，也不用受那些闲气。”

“赵家公子不行就换一个，想娶你的世家公子多了，这个不行就换一个。”

“泯忧，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出生了，你还不嫁人吗？”

“这九州大陆优秀的世家公子多了，你难道一个都看不上？”

“泯忧，你现在年轻漂亮，可容颜易老，趁着年轻，赶紧嫁人是真。”

“洛家女儿身份尊贵，你又是其中翘楚，娘知道你看不上那些碌碌无为的世家公子，可是，这也有不少优秀的世家公子呢，你不看看？”

“泯忧，你年少成名风光无量，洛家又是九州第一世家，你不必像别的世家小姐一样为了家族利益强行联姻，但是你是洛家唯一的女儿，你的婚事，也关系家族颜面的，万万不能胡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