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原，二次元的圣地。

自打真正融入万国以来，王羽已经不止一次前来位于台东区西南的这片土地朝圣。

但每次走出秋叶原地铁站，王羽的胸口都小鹿乱撞，像是他的初恋就是“秋叶原站”那几个字。

一个秘密。

阿里巴巴的豪宅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地下室，它就藏在一个不那么隐蔽的地下室下面。

从前，阿里巴巴经常使用它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现在，那里堆满了王羽永远也不会让人见到的私人藏品。

都是他亲手从秋叶原的大街小巷挑来的。

王羽还记得，在大深渊最初降临的那一年，整个蓝星的二次元爱好者们无不痛心疾首、捶足顿胸、要死要活。

因为秋叶原当时也随着大深渊的忽然降临被封闭了。

大约有三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相关消息流出。

当然，这些人后来都没出什么大事。

但万国风纪委员会，倒是在那段时期收到了不少意义不明的入关申请。

那上面一般写着“普通的男子高中生”，“父母双亡，有妹有房”，“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一旦入关被拒就要扛几袋米上几楼”什么的……

后来的事情，就是万国风纪委员会迅速处理好了万国的一切相关事宜。

而秋叶原和蓝星二次元同好们的心灵连接也随之恢复了。

但王羽今天到秋叶原来，不是为了办正事。

他是应黄祥之邀，在护卫任务正式开始前，先和新田尤利娅小姐认识一下。

偶像今天在这儿有一场演出。

而王羽对自己今天的打扮非常自信。最外面，他穿着那件捡来的风衣。里层是相当合体的西装，脚上是一双黑皮鞋。

甚至，他还戴了墨镜。

王羽的本职是个杀手，但他认为不可能有比自己更职业的保镖兼经纪人了。

表演的舞台，就搭建在秋叶原地铁站电器街出口外的广场上。

舞台不是很大，但观众不算少。王羽费力地混入其中。

一个在秋叶原当地还算有名气的女子组合正在台上表演。观众们也跟着手舞足蹈，一些铁杆粉丝还喊着整齐划一的应援口号。

而根据观察到的应援牌的数量，王羽认为这些人中鲜有新田尤利娅小姐的粉丝。

按照黄祥发来的指示，王羽出站在西边望见一座大楼。他穿过已经陷入狂热的人群，向那边走去。

在大楼三层靠向广场这边的走廊，王羽见到了自己的委托人。

而黄祥一见了他，先是惊讶地推了推眼镜，然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您很上路么，王羽先生。”黄祥说，“我还担心该怎样对您的着装建议几句呢。”

“有不妥的吗？”王羽打量了一下自己。

“没有，”黄祥拍拍他的肩膀，“您不能更专业了。这边走。”

黄祥把王羽领去了一个休息室之类的地方。

房间灯光明亮，充斥着刺鼻的猫薄荷气味。王羽皱了皱鼻子。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而且陈设相当简单。

依王羽之所见，这儿只有一张不大的双人沙发、沙发前的一台屏幕很大的电视、一个办公桌和上面摆着的笔记本电脑。

王羽想象过许多偶像和经纪人的生活日常情景，但其中绝不包含这样的。

他认为，这个房间里应该满满是香水的气味儿，地面上到处散落着华丽的演出服，还有几个忙得顾不上自己的黑眼圈的化妆师。

“别惊讶，”黄祥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新田小姐不是一般偶像。您别忘了，她其实是个AI。”

啊。王羽反应了过来。

“她人呢？”他问。

“广场上，”黄祥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部遥控器，电视的屏幕亮了起来，“马上要登台了，下一场就是她。”

黄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您不看吗？”

王羽于是也走过去坐下。

之后，他注意到这张沙发上有着不少划痕。那似乎是由某种猫科动物锋利的爪子所留下的。

而从这些划痕裂口处的粗糙程度判断，它们是不久前刚被抓上去的。

黄祥当时正在调试电视画面，王羽趁机又在房间里张望了一圈。

终于，他在门口那面墙的远端角落里，见到一个内部装修精美的猫笼。

笼子的门当时敞开着，但里面那只浑身黑色的小猫似乎正在午睡，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

王羽望着那边，隐约觉得什么不太对劲。

“来了。”黄祥说。

王羽转过头，看到电视机里已经播放出了直播画面。

之前的女子组合已经退场了，王羽还算熟悉的新田尤利娅小姐登上了舞台。

准确地说，是她的全息影像。

而少女今天的穿着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

这大概是设计者黄祥加给她的“设定”。

而且不如说，就是靠着这种特殊的设定，新田小姐才成功俘获了相当一部分宅男的芳心。

比如大衮那样的。

新田小姐开始唱歌了。

王羽注意到，黄祥几乎是从歌词的第一句开始，脖子就跟着节拍不断地前后抖动。

他似乎也是新田小姐的狂热粉丝之一。

但在电视屏幕里，王羽看到的却是稍显冷淡的广场。

新田小姐一曲结束后，王羽解读出的观众们的反应大体是：

“啊，结束了。”

“嗯，还不错。”

“下一场该来了。”

“女子组合能不能再演一曲？”

最后一个是最过分的。

“米娜桑阿里嘎多！”屏幕中，新田小姐即便受到冷遇，也在热情地告别，“下一次，一定连你的心——SHOOT！”

是个优秀的偶像啊！看到这一幕，王羽想道。其实还挺可爱的，或许今天的观众确实——

“%&*的这帮死宅男！”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句女性的骂街声，打断了王羽的思路。

而且那声音丝毫不独角，甚至有点儿像是在菜市场疯抢打折菜的大妈。

“老娘辛辛苦苦给你们演出，你们倒是给老娘点儿回应啊！一个个色眯眯地盯着之前那些小姑娘，看老娘演出时还在脑子里幻想些不堪入目的场景。你们倒是幻想幻想老娘啊！真是——”

骂街声戛然而止，同一时刻，王羽的目光和忽然跃上沙发扶手的一只黑猫对撞在了一起。

“你是哪个？”黑猫楞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王羽眨眨眼，说不出来话。

“介绍一下，”黄祥赶忙站了起来，“这就是王羽先生，我之前提过的保镖。王先生，这位是新田尤利娅小姐——嘛，准确地说，是她的假骸。”

王羽盯着黑猫，还是不说话。

幻灭了。他想。

不过没关系。

对此最应该幻灭的，是大衮和亨利那种独角兽。

他王羽，是姐姐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