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再睁开眼时，第一时间就感到身边的空气清新了许多，没有了之前在浅草寺里那股无所不在的佛香。

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正平躺在什么地方上。

后背很硬，而眼前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大天狗的脸就出现在天空的一角。

她平静地注视着他，脸上不带有丝毫愧疚之情。

王羽示意自己要坐起来，于是她的脸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嚯！”

王羽挺身坐起，下一秒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地面在不知位于下方多远的距离上。楼房变得像是积木，人们全缩成了一个个小黑点，蚂蚁似的穿梭在一条条灰鞋带般的马路上。

还是大天狗及时按住了他的肩膀，才让他不至于从这近千米的高空中坠向大地。

他们当时正处在天空树的尖顶上，王羽的双腿就悬在半空中。

王羽坐在千米高台的边缘惊魂稍定，然后转头看了看身边所坐之人。

让他不解的是，大天狗那时已换下巫女服，重新穿上了平日里的白袍。

连天狗的黑羽翼也显现了出来。

“你刚才，”王羽说，“为什么打扮得像是个巫女？”

大天狗原本波澜不兴的脸上，顿时被问得染上了一层粉红。

接着，她又叹了声气。

就像是有什么挺重要的事忽然希望落空了。

“啊，你还记得……”她喃喃叹道。

“当然记——”话说到一半，王羽忽然想起了什么。

因为他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不对，”他眯起双眼，“你给我那一拳，原来是指望着让我失忆吗？”

大天狗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点点头。

“不是，”王羽有些生气了，“你可是大天狗唉！你就不能用点儿秘法什么的，偏要让人物理失忆吗？”

“我从来不使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大天狗说着，傲慢地一昂头。

你能不能在别在古怪的地方有这种执着啊……

王羽来回揉着自己的肚子。

真是服了你。

“话说回来，”然后，他问，“你怎么当起巫女来了？”

“是打工……”大天狗说着，又害羞地含起了下巴。

“打工？”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我手头不太宽裕吧？”

“啊。”

“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总在浅草寺里白吃白住。”

“哦。”

“所以就打工了。是菩萨同意的。”

“菩萨？”

“她说，反正我人气这么高，在寺里当个巫女没准香火钱也能翻一翻。多出来的部分就当作工资，抵了住宿之类的费用。”

王羽扬了扬眉毛。

这菩萨怎么也挺没个正事儿的。

“但是浅草寺一般不提供解签服务吧？”王羽回想起了大天狗被人群包围时的场面，“哎——我的哪儿去了……”

“在这儿。”大天狗从腰间掏出了他那张签纸，“浅草寺的确一般不解签，但我是为了帮忙才在那儿打工的。能多出一份力，就多出一份力吧……”

王羽把签纸接了过来。“那我这张是怎么回事？”

大天狗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一扬。“马马虎虎的意思。”

“马马虎虎？”王羽还是一头雾水，“哪方面？”

“各方各面。”大天狗看着他，“你可能会感到所有事情进展都不太顺利，但它们最终都会安然过关的。”

“提起不顺利啊……”王羽摸了摸下巴。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黄祥和新田尤利娅的事告诉给大天狗。

“怎么？”

王羽斜眼打量着大天狗。而对方也正侧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最终，他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

当然，具体的故事经过了他一点改编。

“你当偶像经纪人去了！”没说几句，大天狗就惊呼道，“还参与了那部新剧的拍摄？”

王羽注意到，她那时摆出的还是经典的“为什么”表情。

值了。王羽想。

“高坂龙马介绍的，”他说，“还记得吧？那个骗子娘娘腔。”

大天狗翻翻眼睛，回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而王羽忽然发觉大天狗之前的话里有话。“你也看了？《大江山荡寇志》？”

大天狗又欣然点点头。“昨天晚上首播的嘛！”

“感想呢？”

“挺不错的，”说着，她伸手拍了拍王羽的肩膀，“现在知道你也有份，我更打算追下去了。”

“啊，”王羽无奈地说，“你大概只能在幕后花絮里见到我吧……”

之后，王羽把真正要讲的故事进行了下去。

他以发生在豪德寺的袭击事件作为了故事的结尾。

“嗯……”大天狗听完后，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有什么线索吗？”王羽问，“关于狮子和魔术师？当然最好是真英楼之主本人的。”

“第一感觉，”大天狗表现得犹犹豫豫的，“好像是有些熟悉……”

王羽挑挑眉毛。

“马戏团？”而大天狗看了他一眼，“狮子和魔术师？”

王羽想了想，的确有几分道理。

“可是万国有这种组合吗？”他问。

大天狗摇摇头。“没听说过。但那里——”她指指头顶翻腾的灰色云层，“会不会有？”

啊，大深渊。

那儿什么没有啊。

“我会帮你留意的，”大天狗说，“等我回去浅草寺，也可以帮你问问菩萨——”

“喂！”说着，她忽然一惊一乍地指着王羽的鼻头。

“怎么？想起来什么了？”

“没有。”大天狗放下了手。

而她当时神情严肃，看着像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忽然生气了。

“我知道你在万国有些朋友，”大天狗警告道，“可能很多，也可能很少。我不管你们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我在浅草寺当巫女这件事，你决不能说出去。”

“呃……”王羽咂咂嘴，“这还有什么影响吗？”

而看见大天狗又严厉地瞪开了眼睛，他又连忙改口道：“我是说，你在浅草寺的事已经无人不知了，情书……”

“情书的事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办的？”

“是菩萨亲自出的面，”大天狗说，“她威胁那些人，谁要是再敢往寺里寄情书，那今后就别想在观音百签里抽到‘凶’以外的签子了。”

“而且‘吉’的那些她不保证生效，但‘凶’她一定会去亲手落实。”

王羽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菩萨……

不过说起来，大天狗之前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穿着巫女服在宝藏门前扫地解签，身边竟然连一个狂热粉丝都没有。

看来她没说谎呐……

“行。”王羽答应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去吗？”

“嗯！”大天狗舒展了一下身体，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反正都到这儿了。我们去街机厅吧？”

王羽抓了抓纪家少爷的头皮。

八成，又要被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