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君原本是来找占梧的,谁知他何时离开房间都没人察觉,更不会有人告诉她他去了哪里,只是听到守门的士兵说李恣来见叶华,想着一个人回客栈也无事,便顺带想见一见。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里等通报,小脸上满是不高兴,对李恣抛下她一个人很是不满。
阿芍正巧从外面办事回来,身后跟着一只优雅的狐狸,通体雪白,悠闲地左顾右晃,仿佛在审视着这个院子。
夏念君看到狐狸,心生喜爱,见阿芍带着狐狸一晃而过,心急地站起来,冲门口喊了声,“站住。”
阿芍只是脚步略微一顿,并无停留,仍旧走他的路。
被无视的夏念君直接走出客厅,快步挡在阿芍身前,“你耳聋吗,没听见我叫你吗?”
阿芍被挡住去路,心下不悦,更懒得回她话,招来一个伺候的下人,“何人?”
下人恭敬地回话,“芍大人,这是贵客的朋友。”
听到是占梧的朋友,阿芍的脸色回缓许多,看在救命恩人的面上,他可以原谅她的无理。“不知姑娘叫住在下所谓何事?”
夏念君指着他身后的狐狸,“这狐狸是你养的吗?可不可以卖给我?”
阿芍还未答话,狐狸率先冲她露出尖利的牙齿,两只前脚掌向后微微屈起,做出攻击的姿势。夏念君被狐狸的凶狠吓得后退两步,指着它的手有点颤抖,“它……它听得懂人话……”
阿芍拍拍狐狸的头顶,“十七,不可莽撞。”
这只名叫十七的狐狸瞪了夏念君一眼,又抬起爪子龇牙咧嘴对她威胁一番,这才一跃从她头顶跳过,消失在后院。
夏念君气得发抖,“它……它竟然敢如此对我!”
阿芍也觉得惊奇,十七虽不喜欢外人,但向来只会漠视人家,如此凶狠地对待一个漂亮的姑娘还是第一次。“姑娘大可不必跟一只畜生一般见识。”
“你……你……”
正当夏念君气得说不出话时,郭阳从叶华处回来,解了围。“夏姑娘,将军有请。”
夏念君重重“哼”了一声,甩下袖子,跟着郭阳走了。倒不是她大度不计较,而是她识时务,没有依仗由不得她任性。
“郭将军,刚刚那个是何人,怎能在叶将军的府邸随意行走?”
郭阳是个大老粗,又不了解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听她这么一问,不曾多想,直来直去地回答,“阿芍大侠是我们叶将军的师兄,不是外人。”
“那他带着的那只狐狸?”
“哦,你说十七啊,那是我们将军养的,将军并未将它带到诺水城来,料想是它自己寻来的,被阿芍大侠逮住了。”
“一只狐狸而已,说的这么神奇。”
郭阳只当夏念君是小女孩好奇的心性,尽职尽责地解释,“虽说只是一只狐狸,但极通人性,不瞒姑娘,我们好几场战役是靠十七才化险为夷。”
“听郭将军这么一说,我很想见识一下。”
“哈哈,夏姑娘是娇滴滴的姑娘,神将大人怎么舍得让姑娘在战场上涉险。叶将军和李公子就在前方偏厅,姑娘请。”
夏念君刚抬起一只脚跨过门槛,一道白影将她撞开,她定睛一看,又是那只可恶的狐狸。她扶着门框站好,理了理衣服,端庄地走上前。
叶华惊喜地接过扑怀而来的白影,捧着它的脸使劲揉了揉,“十七,你怎么来了?”
十七亲昵地伸舌舔了舔叶华的手心,晃着脑袋使劲往他怀里蹭。
叶华这才抬头看着夏念君,“夏姑娘来了,快请坐。十七莽撞,冲撞了姑娘,叶某代它给姑娘赔个不是。”他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却连起身赔不是都懒。
夏念君见到李恣在场,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刚要发作却被他拦住。李恣看着叶华怀中无一丝杂毛的小狐狸,惊讶地站了起来,“这……这是冰狐?”
“李公子好眼力。”
“传闻冰狐只能在雪山上活动,江湖中人早将雪上踏了个遍,并未发现冰狐的踪迹。江湖传言,冰狐早已绝迹,没想到今日在叶将军这里见到。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将军这里怕是不安生。”
“哈哈,刚刚公子说过,冰狐只能在雪山上生存,可我这狐狸可随处放养,谁能有公子的火眼金睛。”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传了出去?”
“公子是神将大人的朋友,叶某相信神将大人。”
李恣已渐渐平稳了情绪,冰狐虽少见,但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只是一开始过于惊讶,但不至于一直惊讶。“你刚刚叫它十七?难道你手上不只一只?”
叶华顺着十七的毛发,在它头顶轻轻抚摸着,“非也,不过是它到我身边的那天刚好是十七罢了。”
就在叶华跟李恣说话时,夏念君一直观察他,他抬首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弧度,她惊声大呼,“是你!”
叶华心下一紧,面上却丝毫不显,“夏姑娘见过我?”
夏念君的手握得死紧,“你把面具摘下来!”用上的已是命令的语气。
叶华余光里见李恣一副看戏的姿态,心里把他骂个半死,“夏姑娘这个要求,过分了吧。”
夏念君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啪一声放在桌上,“给我摘下来。”
十七护主心切,一看她对着叶华凶,身上的毛都竖起来,露出自己尖锐的牙齿。
夏念君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十七砸过去,“这畜生,刚刚在院子里吓了我一回,现在还敢。”
叶华将十七探出去的头揉回来,躲过了杯子,“十七,别闹。”他瞄了一眼桌上的玉牌,淡淡地说,“夏姑娘还是把这个收起来为好,我念你是神将大人的朋友,不与你一般计较,下次再敢对十七出手,你看我敢不敢剁你一只手。”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公主这么说话。”
“呵呵,公主怕是不了解夏国律法吧,国主早已言明,后宫之人不得插手一切军务,军中之人只需对两个人言听计从,一个是国主,另一个是神将大人。公主觉得,你对我的指手画脚有用吗?”
夏念君凭借自己的公主身份,地方官员都是恭恭敬敬,对她的话莫敢不从,她是真不知道还有军人例外这一条。她看向李恣问他解惑,李恣朝她肯定地点点头。她收起玉牌,语气不再那么严肃,“叶将军怕是误会了,我不是要插手军中之事,只是对你这个人好奇而已。你给我的感觉特别像我一个故人,请你不要拒绝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如果我说不呢?”
“我相信将军不是一个藏头露尾之人。”
“既然公主如此坚持,我再拒绝反倒显得我不近人情,只不过希望公主做好心理准备,我面具下的容颜奇丑无比,怕吓到公主。”
“不劳将军费心。”
叶华解开脑后绑住面具的绳子,毫不拖泥带水地掀开面具,面具勾住他头上的发带,乌黑的头发飘扬,发丝散落,盖住了他完好的左脸。他下垂着眼帘,任由他们打量他坑坑洼洼的右脸。
不止是夏念君,李恣也被叶华恐怖的伤疤怔住,屋子里一时没了动静。
叶华若无其事地给十七顺毛,“看够了吗?”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的脸……”夏念君不经吓,说话又开始断断续续。
“我可以戴上了?”叶华晃了晃手里的面具,轻描淡写。
“请……请自便。”
叶华自顾自戴上面具,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二位如果是来辞行的,我已经见过了,我伤势还未痊愈,就不跟二位多聊了,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