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华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话，夏煜衡摸着她的头安慰她，“你不要担心，有我在。”

她微微抬头，脸颊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嗯。五哥哥，你派人去跟三哥说一声，让他不要冲动。我在想，夏念君不会无缘无故招惹上我，她这一系列行为应该都来自于二哥的授意，目的就是想借我之事来对付三哥。”

“你啊，整天只知道为老三操心，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我？我有什么好想的？只要我不顺着他们安排好的路走，跳脚生气的就不是我。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五哥哥顶着。”

“嗯。”他嘴角含笑，被她这样全心信任的感觉太美妙。他还记得小的时候在宫里，她小小的身躯站在他身前，双手插着腰，对着全世界大声说“小玖保护你”。他当时就想着，自己长大后一定要有出息，才会有可以将她护在身后的一天。

夏昭华身形一顿，靠近夏煜衡耳边，“五哥哥，有尾巴。”这丝陌生的气息从他们出宫时她就隐约感觉到，只不过距离太远，她难以确认，但在刚刚那一瞬间特别清晰，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夏煜衡敲着她严肃的小模样，刮了下她的鼻梁，轻笑道，“别担心，有人会处理。”

回到云华府已是过了子时，夏煜衡把她送到寝房，摸着她的头顶，“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觉。你的两个丫鬟我明天送回宫里，你身边不能缺了伺候的人，我让春生和冬暖今夜便过来，她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让你感受到不自在的。”

“我知道五哥哥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不能让我跟在你身边吗？”

夏煜衡坚定地摇摇头，他不想让她见到他残暴嗜血的一面，她只需要知道他的清朗温和即可。

夏昭华略为失望地点点头，“好吧，那五哥哥要多加小心。”

夏煜衡一转身从她房里出来，脸色就变得阴沉无比，快步地回到书房，一个黑衣人早已跪在房内等候。

“第一件事，将事情如实告知煜王，让他在面上闹一闹，该办的正事不要松懈，他若是有困难，尽力协助；第二件事，找人易容成昭华公主，明日一早进宫，小玖的习性这些年你们摸得一清二楚，不要露馅；第三件事，去查那个守卫的真正死因，将他生前一个月每天跟什么人往来都查出来，包括他的家人；第四件事，天亮之后，我不想见到老二的胳膊还好好地挂在身上，断得了就给我断了，断不了就给我卸了；第五件事，夏念君若是出了宫找几个人将她绑了，若是没出来，她那么喜欢落水便让她多落几次。”

“属下领命。”

对大多数人而言，第二天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哦，有一点不同，阴沉的天气或许会让人更加感受到冬日的寒冷。

但一早的朝堂却极不平静，二皇子在上朝途中遭遇不知名组织的袭击，身受重伤，有几刀都砍在了右手之上，伤口深可见骨，御医判断，即便治好了也无法持重物。

这前脚刚下朝，煜王又赶到御书房，为了昭华公主禁足之事跟国主大吵了一架，最终以国主怒起摔杯，朝他大吼了一声“你若整日不思量着怎么好好办差，朕看你这煜王也不用当了”告终。

好不容易放下头疼的国事，他正准备去找他的温柔乡缓解一下头疼的毛病，刚经过御花园，便听得一声惊叫声，“不好了，念君公主又落水了。”他走近一看，夏念君正在湖中间不停地扑腾。他当做没看见一样，转身就走，连他的温柔乡都不要了。

连原本准备告御状的守卫家人居然没有如期鸣冤，这要说背后没人指使，除非他是个傻子。

他回到御书房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桌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李公公跪在一旁轻声劝着，“您别气坏了身子。”

“这么多年，朕却是看走眼了，老五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一出手就差点要了老二的命，一点都不顾及兄弟情谊。”

“也是，他从小就是个冷心冷血的人，除了小玖，何曾有把其他兄弟姐妹有过好脸色，就连朕，他都敢不放在眼里。”

“若不是朕的手里还拽着小玖，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李公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听着国主一句接一句地抱怨，未敢发一言。

“朕一直不放心把江山交到老三手中，他的性子软，被老二算计差点没了命都默默忍了，这种良善绝对不能出现在一个储君身上，尤其是眼下风雨飘摇的西夏。”

他无力地坐下，“李公公，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朕就不该拿老二来刺激老三，弄成今日他们兄弟互相残杀的局面。”

“老奴跟着国主几十年了，老奴只知国主做的任何一件事在当下都是最好的。”

“你这个老不死的，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不敢跟朕说实话。”

“是皇子们不懂国主的用心，这如何能说是您的错。”

“罢了罢了，有老五扶持着老三，朕也能安心些。只希望老二经过这一劫能安分下来，朕给他封了闲散的王爷，逍遥地度一生。”

“往常这时候，只要有昭华公主在您面前蹦蹦跳跳转几圈，您就能开怀。唉，谁知如今连公主都麻烦缠身，老奴觉着，您和公主真应了那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俗语。”

提起夏昭华，他的脸色缓和了些，她确实是他的开心果。“朕知道你偏疼小玖，不用拐着弯为她说话，朕还没老糊涂，自然知道这次的事情另有内情。宫里的禁军有哪个不知道朕默许她出宫无需出示腰牌，显然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她，大有可能是方才又落水的那个。但眼下，朕需要占梧，西夏百姓需要占梧，朕……”

他没有将心中的无奈说完，只是很长很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