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华被占梧的那句“不是旁人”震得她三魂没了七魄,所以夏煜衡问她想在哪儿养伤时,她直觉地逃避了,选择回宫养伤。在他疑惑的眼神下,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吞吞吐吐地搪塞过去。好在夏煜衡要着手安排东照之行的各项事宜,对此也没有深究。
在占梧得知她不在云华府养伤时,也是一脸不解,“你在云华府,我为你疗伤比较方便。”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我受伤这么大的事,关注的人太多,后宫的娘娘和姐妹都会来看望,我在宫外住着不合适。”
占梧皱着眉说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地休养,无关人等能不见最好不要见。”
“我知道了,这个我会注意的。”
占梧见她打定主意回宫,并未再多说些什么。
夏昭华又偷偷地看他一眼,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可转眼又有点不开心,有点小失落,她自己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下意识地躲开他,为什么最后感到失落的还是自己呢。
原本以为第二次的和谈会因为东君扬的伤势推迟,没想到东君扬主动要求如期进行,他带着伤出现在议和会场上,提出的条件与第一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只是要求保留已经占领的十座城池的占有权,并提出了合理范围内的金钱赔偿。
各位朝臣们露出欣慰且满意的笑容,这样的条件已经好到超出他们的预期,大家在心里头第一次感激昭华公主,总算为西夏做了一件好事。
唯独占梧的脸色一如往昔,看不出喜怒。
和谈结束之后,东君扬挡在占梧身前,恭谨地行了个礼,“君扬多谢占将军救命之恩。”
“你谢错了人,救你的不是我。”
“昭华公主的恩情,君扬没齿难忘,但最后如果不是将军及时赶到,我与公主恐怕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将军之恩,君扬也铭感五内。”
“随意!”占梧丢下两个字后便自顾自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占将军!”东君扬再次开口叫住他。
“还有何事?”占梧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问。
“君扬学艺不精,想请教将军,昭华扎自己心口的那一下会有什么后果?”
“她已无事。”
“占将军不愿告知?”
“若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自己问她。”
“既然占将军不想说,君扬也不勉强。”
夜深人静之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云华院。
占梧一身墨衣,与沉寂的黑夜融为一体。他观察着云华院的布局,轻易地找到了夏昭华的闺房。
今日在外间值夜的是十七,占梧进房之时,她察觉不到丝毫异样,待到他站到她面前,她才后知后觉要拔剑。
占梧指尖抵住她的剑柄,“不要做无畏的抵抗,我知道你是十七,你进去跟小玖说,我来替她疗伤。”
十七握着剑,拔也不是,收也不是。她打又打不过他,也不能大声呼喊让人发现公主的闺房里出现了男人,纠结得不知该怎么办。
“你若不进去,我便自己进去了。”
她咬着牙,挡在他身前,“大人稍候,奴婢这就进去禀报公主。”
占梧轻轻松了口气,他也不是非要惊动十七,主要是不知道他擅自进去的话会看到什么。夜已深,她已经就寝,万一她衣衫不整该怎么办,他可不能把她惹火了。
夏昭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十七啊,怎么了?”
“公主,神将大人来了!”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哦”。十七等了片刻,她方才惊坐起来,“你说什么?谁来了?”
“神将大人说来为您疗伤。”
十七拿了外裳为她披上,“十七,请他进来吧。”
占梧进房的时候看见她衣着完好正要下床,他加快上前几步,制止了她,“更深寒重,你下床干什么?”
“三更半夜的,我还想问问将军所为何来?”
“自然是为你疗伤而来,你这云华院白日里人来人往,我只好选择夜里前来。”
“可是我都已经好了。”
“你好没好,你说了不算,我说的才算。”
“将军,你对待朋友都这样吗?”
“你是准备就这样跟我耗到天亮吗?你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你想让我白跑一趟?”
夏昭华无奈地把垂在床边的双脚收回被窝,盘着腿坐好,闭上眼睛等着接受他的好意。
占梧脱了鞋袜,掌心抵住她的心海穴,“困了便睡,我护着你。”
有他在,夏昭华感受到安心,再加上困意侵袭,不一会儿,她便传出轻轻浅浅的平稳呼吸。
占梧将她的脉络疏通一遍,收回手掌时她有一点摇晃。他明知道床上垫着柔软的被褥,她即便倒下去也不会伤者,可他依然伸手接住她。
看着她毫无防备地在他臂弯里安眠,他的心里泛起无限的柔软,第一次有这样一个姑娘,她的一举一动,时刻牵住他的心,让他总是忍不住想看见她,想把她放在手心里捧着、宠着,看来他要加快动作,尽早归家一趟。
占梧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久久舍不得放下她,等到天光将明,他才轻轻把她安放在床上,为她捏好被角,才重新回到外间。
十七一晚上都不敢合眼,见他出来才顶着红红的眼睛迎了上去。
“让她睡到自然醒,别让人吵到她。”
“大人放心,奴婢省得。”
他走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以后我再来,你就安心去睡,别熬着了。”
十七神色震惊地看着他,他还要来?
夏昭华一身舒畅地醒来,十七听到动静才放碧草和荷香进屋。
“公主,您可得好好说说十七,连我和荷香都挡着。”
“十七?”
当着其他人的面,十七不敢说是占梧的交代,只说了一句,“您的伤需要静养。”
夏昭华微微低头沉吟,昨夜占梧何时离开,离开之时说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问十七。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
“那位念君公主又来我们院里,原本奴婢想照例把她打发回去,不过她这次还带了一个人来,奴婢不敢自作主张,特来看看公主醒了没有,也好请示。”
“带了谁来?”
“北陵的莹公主。”
夏昭华笑了一下,并不意外,“原来是她!”
“她们现在在何处?”
“奴婢把她们安置在偏厅,让下人好水好茶小心伺候着。”
“嗯。碧草,你去一下,跟她们说一声我马上就到。荷香,给我梳洗。”
十七在一旁急了,“公主,您还未用早膳。”
夏昭华笑着安抚她,“知道啦,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你去膳房把我的早膳拿到偏厅,我边见她们边用膳,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