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靠近东照,景色愈加秀美,连夏昭华都忍不住感叹道,“你们东照真是一块风水宝地,还未踏入境内已让人心旷神怡。”
东君扬唇边含笑,“你喜欢就好。”
与边境相邻的最后一个驿站所在地是一个叫承泽的小镇,战争爆发前,这里的人与东照百姓贸易往来频繁,所以每家每户的家底都算得上殷实。现在虽然因为战争关闭了城镇,但百姓暂时过得并不凄苦,比起其他的边城,这里人过的日子算得上是人间天堂了。
“华儿,前方就是承泽驿站了。”
“我们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到了吧。”
“小有损伤,无碍。”
“走吧。”
承泽驿站里重新聚满了先前分散的队伍,在看到他们到来时纷纷站了起来,恭敬地候着,“主子!”
东君扬点头回应,淡淡地回道,“让大家久等了。”
到了承泽这个地方,东君扬在东照的势力很快渗透进来。南白来见他时,他正在和一位女子交谈着什么,眼里充满着赞同和温柔,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他正眼端详着这位女子,她长得极美,与东照女子柔和的五官相比,她的更加立体些。她的眉眼之间闪烁着聪慧和狡黠,嘴角微微翘起,说到得意之处会咧开嘴角,露出更深的笑意,像极了仙女图上走下来的神仙,却更加生动鲜活。
南白大大方方地朝他俩行了个礼,“阿扬,这位想必就是昭华公主吧?”
东君扬点点头,指着对面的椅子,“坐。”
“华儿,他就是南白,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之前跟你提过,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你的话等同于我的话,你的事等同于我的事。”
他的一番话让刚坐下去的南白吃了一惊,他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认真,绝不是单纯哄女人的话。若是一般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早该激动得手足无措,不知所以,感激涕零地投入他怀里一诉衷肠。
但夏昭华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当一回事,“南公子,你好,第一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
南白赶紧起身,“公主客气了。”
夏昭华也跟着站起身,“你们有事要谈,我便不打扰了。”
东君扬拉住她的手,按着她做回原处,转头对南白说,“你也坐,不用这么客套。我们没有什么事需要避开你私下谈,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夏昭华装作整理耳边的鬓发,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触碰,“你别吓到南公子,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不必急于一时,我们来日方长,不是吗?”
既然东君扬不想让她走,南白怎么可能不帮他,所以他急忙帮腔,“公主可千万不要拿在下当外人,况且在下还带来了玉衡公子的消息,想必公主会感兴趣。”
“我五哥出了什么事?”
“公主不必担心,玉衡公子没事,他原本是要跟我一起来此地,奈何临时有要事缠身,他让我给公主带句话,说他在照京等着公主。”
听到夏煜衡没事,她和缓下来,“多谢!”
“公主千万不能再这样跟在下客气了,否则阿扬事后还不知道丢多少事折腾我,他离开东照这段时间,我忙得连顿饭都不曾好好吃过,你看我现在,消瘦得不成人样了。”
夏昭华被他这样一逗,彼此之间的陌生感消弭不少,东君扬身手拍打了他一下,问,“照京眼下情势如何?”
南白收起嬉皮笑脸,脸色变得沉重,“不太好,你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弱,每日上朝的时辰有限,甚至已出现无力上朝的境况。这段时间,太子殿下的势力愈发强大,朝堂之事大多由他决断,破坏了我们好几次行动。你们这一路行来,他也费了不少手笔来对付你,但毕竟还是在西夏的地盘,他还不至于大张旗鼓。可过了这一站就不一样了,他对那十座城池野心勃勃,绝对会全力阻止你们成亲。”
东君扬的脸色也阴了下来,东照太子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为人生性多疑,即使他从小便表明自己会支持他,他依然处处防着他。但那时父皇身体还健朗,加上年纪尚小,他疑归疑,还不至于对他下手。然而长大之后,这一切就变了,他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对他用尽手段,甚至想要他的命。
他若没有对他下死手,他还可以看在母后的面上不予反击。而此次,他不仅想在西夏境内将他除去,企图再次引起两国争端,还想阻扰他和夏昭华成亲。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居然也不放过,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再不反击,他就不是东照齐王。
“关于父皇的病情,御医怎么说?”
南白摇了摇头,“看诊的御医是个老臣,对此事守口如瓶,我旁敲侧击许久,连个屁都没问出来。估计太子那边也差不多,他对你父皇还有顾忌,不敢对他直接下手。”
“托他的福,我这次差点没命回东照,这要是不回报一下,他还当我跟以前一样好拿捏。”
“我能做的事有限,特别是关于太子府的事,最好还是你亲自回去一趟,以免出现纰漏。”
“这……”东君扬犹豫不决,他打从心里不想离开夏昭华,这一路有她相伴,比起他之前所有的好日子加起来都要愉悦。
“你回去吧,”夏昭华附和南白的提议,“你离开了这么久,确实应该回去主持大局。”
“可是留下你一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不然你乔装打扮一番,与我先行回去,等队伍到了照京城外,你再偷偷潜回。”他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既可以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也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夏昭华摇摇头,“不妥,眼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且不说如何瞒天过海,一旦被人发现端倪,一个试探就会彻底露馅,到时无数的流言蜚语,会给齐王府徒增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她解下脖子上佩戴了多年的玉佩交给他,“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你带着它去芍药谷,它或许可以救你父皇一命。”
东君扬没有接,“这么贵重的物品,我不能接受,你好好佩戴着不要离身,我父皇的病我会想办法。”
“东君扬,我们虽还算不上正式的夫妻,但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把你的我的分得这么清楚。万一你父皇有个三长两短,让你大哥把持住朝政,那我这场和亲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阿扬,公主说得对,你们本是一体,何必分彼此。”
东君扬这才接过玉佩,“谢谢,我一定会保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