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桧的死轰轰烈烈地调查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北冰洋却戏剧性地被抓了，有人直接把罪名压在他头上，潦草结案。重重疑点、重重猜测又给说书先生提供不少思路。

夏昭华无趣地打着哈欠，“这冰天雪地初来时觉得好玩，没待上几天就觉得腻味了。极寒之下老是犯困，连食物的香气也飘散不出来，阿湛，我们走吧。”

“好，还有个把月便要过年，你今年想在哪里过年？”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走到哪儿便在哪儿过年，可好？”

“好，我们一路往南，走到哪儿便是哪儿。”

离开冰天雪地后的某一天，占梧问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她说，“我身上还有青竹香吗？”

她的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吸了两下，“嗯，有，安心的味道。”

占梧悄悄地松了口气，她在冰天雪地说食物没有味道时他心里便在害怕，一度以为她失去了嗅觉，幸好幸好。

然而，夏昭华没有告诉他的是，她几乎已经闻不到任何味道了，青竹香她不需要靠闻，这是烙在她心上的味道，其他一切香的臭的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不愿在此时告诉他，除了让他增添烦恼以外，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一直没有问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她有一种感觉，等她听不见看不见的时候也许就是她离开的时候。她没有焦虑，没有伤心，没有不舍，上天已厚待她，三年前让她死里逃生，余生虽然很短，但能得他陪伴，已然心安。

新年在进入东照境内的第一个小镇上来临，张灯结彩的大街上处处充满着欢声笑语。夏昭华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有多久没好好过过年了。

她提着一盏彩灯与他携手融入这份喧嚣，“我曾一度以为会在东照过完余生所有的新年，没想到在东照的第一个年是与你一起度过。”

“你不会有机会跟别人一起过年。”

“怎么说？如果不曾发生这些事，我应该会顺利成为东君扬的王妃啊。”

“你没有机会，当时我已赶到承泽驿站，我多希望没有发生这些事，我就可以把你抢走，我们也不会错失三年。”

“你当时真打算抢亲啊？”

“有何不可？”

“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以我当时的性子，十有八九不会跟你走。”

“你在意的无非是那十座城池和城里的百姓，我为你保住便是，只要你心中有我，你总有一天会对我心软。”

“大人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自己充满信心啊。”

“我的信心从来只在你身上出现意外，所以你要学会反省。”

“那罚我陪你放烟花如何？”

“好。”

他们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已有好多人点燃了烟花，占梧变魔术似的让人送来了一车的烟花，放在地上排成两排放好。

夏昭华盯着他手里的火折子满脸兴奋，跃跃欲试，“我来点我来点，我从来没亲手放过烟花。”

占梧把火折子递给她，“小心点，别伤到。”

“有你在我身边啊。”

是的，有他在身边，怎么会让她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

夏昭华点燃了引线，捂着耳朵又叫又笑地躲进他怀里，看着光点升至半空，光彩瞬间绽放。她揪着占梧的衣襟不停地跳着，“阿湛你看，好漂亮啊，这是我亲手放的烟花。”

占梧袖子一挥，未灭的火星落在排好的烟花引线之上，他抱着她退开十来步，两排的烟花同时燃放，极致的璀璨照亮着整个夜空。

旁边的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被这一场烟花盛宴深深震撼，跳着笑着说今年一定是一个好年。

烟花落幕，但欢声笑语依旧回荡。夏昭华紧紧搂住占梧的脖子，大声地在他耳边说，“阿湛，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小玖！”

占梧带着夏昭华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喜欢的地方就留下来与当地的百姓一起体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体验当地有趣的民俗，然后再继续前行。

夏昭华发现，他选的路线很有趣，有意避开东照的都城，照京。

她装作无意地说，“我们要不要去照京看看东君扬和北冰莹？”

占梧对她和东君扬的那段过往了如指掌，也很清楚她对他的欣赏，据他得到的情报，东君扬对她根本就是贼心不死。所以即使他明明知道她和东君扬之间没有任何私情，他也不愿再让他们见面。他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更不愿意让她失望。

“我们先在此地停留两日，等你休息好了再去。”

她噗嗤一声笑开，“好啦，我逗你呢，我与他们也无旧可叙，见了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真的？”他小心地再次确认。

她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吗，我们走完这一站便得开始回程，否则就赶不上迎接师兄和阿药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嗯，我们确实也该回芍药谷了。”药老给的药已经所剩无几，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等到药老和他师傅的消息，他的心彻底慌了。

“是，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已经快一年了。”

他们当初约定的时间就在眼前，可她说不出分别的话，她习惯他，依赖他，如果没他在身边，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占梧害怕她说出让他遵守约定的鬼话，低下头急切地封住她的嘴，再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不论春夏秋冬，芍药谷都是一个模样，她甚至有种感觉，只要待在芍药谷里，时光便不会老。

阿药挺着好大一个肚子出来迎接他们，把夏昭华吓得脸色发白，“阿……阿药……你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

“我也不知道，不过师傅把过脉了，我和孩子都很好，肚子大就大点吧，等生出来就好了。”

令她意外的是，小师妹没有回青竹林，而是留在了芍药谷照顾阿药。

阿药告诉她，小师妹是舍不得十七，已经出了芍药谷了扭头便跑回来，竹隐拦都拦不住，也就随她了。

十七想往夏昭华身上扑，它好想好想她，奈何一直被小师妹搂住脖子，半步也挪不开，委屈兮兮地看着她，希望得到她的拥抱和安慰。

夏昭华上前摸摸它的头顶，“十七真乖。”

只这一句，十七便满足得像只猫一样眯起眼，坐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