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闻献没读过多少书，但道理还是知道一些的，搜肠刮肚总结了这么一通话，腹稿都不晓得打了多少次，如今临别在即，饶是觉得有多么不好意思，还是给了杨素景听。

他知道杨素景对桂萍珂一颗真心，能够想象到他此刻的彷徨和无助，不然也不会贸然就给家里去电话，只能证明那时候，他这个有主意的人都没了主意。

这时他们作为父母的，多少要提供点作用才是。

等火车远去，再也看不到杨素景的身影，何淑兰才坐正了身子，微微叹了口气，回头又想到了什么，问杨闻献，“你们老杨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道理？”

杨闻献摸摸鼻子，心虚的看了看外头，“现在成不？”

何淑兰想给他一个白眼，但近些日子心口气闷刺痛的感觉又蹿起来，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又不舒服了？”杨闻献微微蹙眉，从包袱里拿了个杯子出来，这是杨素景给他们买的，是保温杯，跟温水壶一个道理，装进去的水，等很久都会是热的。

“喝点热水，我想着，这么一直不舒服也不是个事儿，咱们抽个时间，还是去医院瞧瞧。”

“这是什么事儿，歇歇就好，犯不着就去医院，吃点土霉素就好了！”何淑兰喝了口热水，叹道，“这杯子还真挺实用，早上装进去的水，这会儿还这么热，真不错！”

农家没什么事不会去医院，就算有事，能够捱的好就捱过去，这钱都是花起来如流水，挣起来如针挑土，多难啊！

而且家里还有那么几个孩子，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土霉素挺有用，她试过几次了，心口痛的时候吃两片，过一阵就好了。

“你这阵子都疼好几次了，咱们还是瞧瞧妥当！”

“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见杨闻献要生气的样子，何淑兰笑了笑妥协道。

七九年三月中旬的时候，桂萍珂病情再次加重，她拒绝所有治疗，选择体面的离开人世。

消息传来的时候，杨素之他们都禁不住落下了泪来。

等料理完桂萍珂的后事，杨素景回到首都养病，四月的时候转回所在兵团，并就年前的任务，受到二等功嘉奖。

消息传回杨家湾，来杨素之家串门的人都多了不少，其中就不乏给杨素景亲的人，不过经过桂萍珂这次，何淑兰和杨闻献想明白了一件事，孩子大了，都是有主意的，所以结婚的事，他们自己决定好了。

年底的时候，杨素景提干连长职位，原本打算回家过年，但因为职位变动，有不少事情需要打点，所以就没回的来，但给家里寄了一大笔钱回来，是当初任务的奖励。

何淑兰并没有动这笔钱，而是好好存了起来。

如今家里虽然开销大，但因为政策放宽松，他们养猪喂鸡发豆芽菜，寻常也能赚一笔钱，几个孩子的开销完全不是问题，许多时候还能存下些钱来。

而且杨素星在学校，自己也能做一些兼职工作，生活费学费这些，他们并不用操多少心，日子紧凑着也是能过。

不过这阵子在的解散集体户的事情，还是让大家都人心惶惶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