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艳因为自己牵连了儿子,心里对朱子墨十分愧疚。
本来朱子墨已经接到任命,可以留京成为国子监主事,现在也因为那件事情,改为外放到梅县只做了一个知县。虽然同是六品官职,但却天差地别。
王氏虽然知道儿子的抱负,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也只能这么宽慰他和自己。
不过,好在,与邓家的婚事没有改变。
虽然朱远山与王氏为了保全这桩婚事,也大放了血,但朱子墨的婚事,还是因为外放的事情,从年后提到了年前。
本来婚事的准备时间还是十分宽裕,但因为婚期的提前,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王玉艳开始四处张罗,整日都不得闲。
本来双喜临门的好事,也因为桃色绯闻而落个鸡飞蛋打。
京城百姓也是见识过不少“大新闻”的人,自然对真王府老夫人寿宴上的事情有所耳闻。
只不过,寿宴第二天,就传出,王家三小姐王疏瑶与真王府大公子朱子墨早已经情投意合,并私定终身的传闻。
不管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也不管有没有人相信。但这消息迅速传出,也在众人心照不宣中认定了这是真王府、王家和邓家共同商量的对策。
至于,少傅邓大人为何还能同意,让女儿嫁入火坑,外人不知道,只有邓少傅和朱远山了解了。
因为王氏的愧疚,她本来为儿子大婚准备的婚金就不少,现在更是将自己的老本都拿了出来。
她拿出所有,就是希望能补偿儿子,也让邓家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彻底没有希望,不要小瞧自己的儿子。
但这一切,却被另一人看在眼里,气在心头。
真王府牡丹阁中。
“啪”一个汝窑白瓷梅花瓶摔碎在地,碎片四溅开来,也显示了主人的大怒。
“小姐,您消消气,别伤了自个儿”
翠儿看小姐发了大脾气,虽然也十分害怕,但因为别人更不敢劝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开口劝导。
朱晨曦,现在十分恼怒,本来亲兄大婚,她应该奉上祝福。
但当她看到那一百多抬的礼金,延绵百里的迎亲队伍。看着一箱箱金银首饰、玛瑙宝石,还有珍贵无比的古董字画、房产地契,都是母亲从王府库房里偷偷拿出来、积攒起来的。
这些都给了哥哥、嫂子,那她还能剩什么?
因为哥哥的丑闻,朱晨曦早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她更是担心与定国公府二公子林盛阳的婚事,会因为哥哥的事情而受影响,甚至告吹。
原本想多留些陪嫁,也能多少保全点颜面。
可当她知道母亲倾其所有,就为了让新入门的嫂子和其娘家对哥哥另眼相看,朱晨曦哪里还能冷静。
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止母亲,但这并不能阻挡她生气、发火,表明自己的天都。
这满屋子的碎片,已经明明白白宣示着她的立场了。
朱子墨一成亲,就带着新婚妻子离开了京城,前往梅县上任了。
朱晨曦也并没有出现在送行的队伍中。
王氏自然知道女儿的任性和小孩子脾气,以为她只耍些脾气,过几日就好了,所以,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儿子和儿媳已经离京多日,女儿仍然对自己冷淡异常,甚至动不动就发脾气,王氏这才知道女儿这次不是好哄的了。
王氏本来就因为儿子的前程未卜而忧心忡忡,再加上,她发现丈夫也因为降职而牵连于她,对她已经十分冷淡。
这内外压力之下,王氏早已经心力交瘁。这几日,已经卧病在床,形容枯槁。
女儿再闹脾气、耍性子,王氏虽有心安慰,但也无能为力。
朱晨曦闹别扭,王氏生病卧床,朱远山整日在外斡旋,期望能尽快官复原职。真王府大房已经十分难堪。
而二房曹氏院内。
曹氏正享受着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好的日子。
看着王氏憔悴的样子,曹氏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哪里会帮着劝慰朱晨曦?她恨不得朱晨曦闹得越厉害越好,让王氏整日都不得安宁。
曹氏因为心情好,开心地多用了半碗粥。
一旁的朱珊蕾看着近日心宽体胖的母亲,忍不住皱了皱眉。
母亲这样喜形于色,让她也十分头疼呢。
想到住在外面的那位姨娘,朱珊蕾忍不住想提醒自己的母亲,别光想着看大伯母一家的笑话,自己这边都已经火烧眉毛了还不知道呢。
“母亲,您最近心情很好嘛?”
朱珊蕾用完晚膳,接过丫头递来的手绢,擦了擦嘴,然后,开口道。
曹丽华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是自然,府里有人不开心,我就开心。来京城这么多年,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朱珊函在一旁,在丫头伺候下,细嚼慢咽地吃着饭。
朱程君一脸淡然,根本不掺和几个女人之间的谈话,用过晚膳后就径直离开了。
朱珊蕾见哥哥离开,父亲又不在,放心大胆地对母亲说。
“母亲,您心情好,女儿当然也很开心,但还是要提醒您,若在老夫人和大伯母面前,可别表现出来。”
曹氏当然明白女儿的意思,她也不会傻到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这些日子,因为寿宴的事情,老夫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刁难她了,她还会傻到自己往老夫人的枪口上撞吗?
“省得了,我又不傻,只不过在自己院子里乐呵乐呵而已”
“母亲,您应当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好了,别说了。你每次开口,我本来很开心都变成不开心了”
曹氏将碗盏一推,终于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曹氏不高兴,其他小妾、庶女都战战兢兢,随便找个理由就离开了。可见,曹氏对二房的管教十分严格,这些姨娘、庶子都十分害怕她。
整个饭厅瞬间空空荡荡,只剩下曹氏母女了。
朱珊蕾看母亲不高兴,但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母亲,您若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便是。”
曹氏看着眼前的女儿,虽然才十二岁,但却总是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若不是她亲生的女儿,曹氏还真的不愿意与之多待。所以,曹氏并不喜欢这个女儿。
朱珊蕾知道母亲正盯着自己,她也不惧,落落大方地任由母亲打量。
“你若不是我嫡亲的女儿,我还真以为你看不得我高兴”
曹氏虽然出身商贾,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却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农妇。
曹氏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
朱珊蕾见母亲不再生气,然后转身假装喂妹妹朱珊函吃饭,不经意地开口。
“父亲回京后,整日早出晚归,母亲可知道,父亲都在忙些什么?”
曹氏一听,想到心心念念的丈夫,回到京城后,还是整日都见不到,心里不免也有些难过“谁知道?整日里不着家,说是要留在京城不回江南,去外面应酬了吧”
曹氏的失落,朱珊蕾听在耳里,但却并不认为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朱珊蕾掩去眼底的聪明,只淡淡开口“母亲与父亲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他好不容易回京,母亲自然要加倍关心父亲才是啊。父亲离京这么多年,与哪些人交好,母亲也应该多问问。别让父亲被人欺骗,母亲倒落个人财两空了”
曹氏一听,还没有哪个女儿这样诅咒自己的父母的,也不高兴了,脸瞬间就垮了。
“你为人子女,有这么诅咒父母的吗?你父亲就是为了让我们全家团聚,不再受分别之苦,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四处活动。怎么你不感动,还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我不愿听你说话,你还是回自己的屋里待着吧”
曹氏生气,朱珊蕾也没有再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朱珊蕾将妹妹吃的玉盏交给了旁边的丫头,然后离开了。
等朱珊蕾离开,曹丽华才若有所思地朝自己的女儿背影看过去。
虽然,刚才训斥了女儿,但她心里也有心不安。夫君这次回京,似乎与自己离了心。她是不是要多花些心思在丈夫身上了?看看丈夫最近都和哪些人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