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恩情难报(1 / 1)爱渔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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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柱子才脚步沉重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面色苍白的爹爹,爹爹一见到她,立马嘴唇剧烈颤抖,大哭着跑上来搂着她:“洛儿,我的洛儿啊,你可回来了,你娘,你娘她……”

老人哭泣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洛只感觉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柱子和灵儿守在她的床边,也都睡着了。屋子里点着一豆烛光,鬼火一样。

“娘”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惨叫了一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中间那屋。

柱子被她惊醒,急忙跟了出去。

看到眼前的情景,云洛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娘瘦弱的身体,被包裹在一张破烂不堪的草席里,几缕花白的头发露在外面,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分外的凄惨。

云洛感到自己的心被人猛得揪了出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天雪地里。

云洛边哭边爬向娘,猛得掀开了草席,扑到娘身上痛哭了起来。

“娘啊,女儿不孝,我不该离开您,我不该去看灯会,我不该让您连我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娘,孩儿对不起您啊,娘”

少女声音嘶哑,头发凌乱,完全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她紧紧的抱着娘早已经冰冷的尸体,将她用力的搂进自己怀里,想要把她焐热,想让自己的娘再睁眼看自己一下,再唤自己一声洛儿。

柱子边哭边用力的想把她拉开,周围的几个乡亲也赶紧过来帮忙,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拉远。

爹爹哭着说:“孩子呀,你娘已经去了,你就让她安静地去吧,千万不要这样,否则你娘死不瞑目啊!”

周围的人纷纷垂泪。

云洛不言语,她想再次扑上前,却被人死死拉住,动弹不得。

她只有一下又一下猛得在地上磕头,不一会额头就渗出了鲜血。

有人走上前来,将一碗安神汤悉数灌进了她的嘴里。

渐渐的她安静了下来,又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微亮,帮忙的人已经走了。

身边就只剩下了爹爹。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经历了几次凶险,差点丧命。进入云家之后,日子虽然清贫,但爹娘那样疼爱她,给了她家,给了她温暖,让她免于颠沛流离。粥永远都是将最稠的盛给她和灵儿,冬天屋子四处漏风,娘将家里唯一的一床厚被子给她们盖,自己只能盖一床薄薄的破褥子,就是那样每晚睡觉前,娘还将她冰凉的双脚放到自己的胸口为她捂着,等到捂热了,才回自己屋。

在她的心目中,娘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亲娘。

本想着,自己长大后多赚点银子,好好的孝敬爹娘,让娘过两天好日子,谁知娘就这样早早的走了。

想到这里,早已流干泪水的双眼又是一阵酸痛。

父女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云洛才沙哑着嗓音说道:“爹爹,怎么没给娘备一副棺材?娘吃了一辈子苦,受了一辈子罪,最后却只能得到一张破草席。”

爹爹的脸痛苦的扭曲着:“洛儿啊,这就是咱们穷人的命啊,将来爹爹也只能是一张破草席啊”。

云洛从身边的包裹里拿出了剩余的银子递给爹爹:“爹,这银子够给娘买副棺材吗?”

爹爹无声的摇头。

良久云洛又哽咽着问道:“爹爹我娘怎么走得这么快?我离家的时候,她虽然生着病可并不是什么急症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老三沉默,他只是一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墙上的碎土“扑扑”的往下掉。

云洛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良久爹爹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娘—你娘是被官府的人害—害死的。”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痛苦的闭上双眼,仿佛不忍心再回忆一般。

随后继续说道:“那日你们刚离家不久,家里就来了几个衙役说要收田赋,你也知道,连着两年大旱,地里几乎没什么收成,可是官府的赋税却一点都没少,为了交那些税,我们几乎是倾家荡产了,更何况我们家该交的赋税早就交过了,哪里还要交什么税?但他们说我们交的不够,还要重交。他们这明摆着就是抢啊,这些当官的为了敛财,用尽了各种办法,地皮上都要生生刮出油来,他们哪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眼见着他们拿走了家里仅有的几个铜板和粮食连并着桌椅板凳都拉走了,这是要将我们一家人往死路上逼啊,你娘从床上爬起来,扑到粮食上不让他们拉走,跪在那苦苦的哀求,一名衙役抬起一脚猛踢在你娘的胸口上,你娘—你娘就……”

他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

云洛“腾”的一下从床上起身,迈步就要往外走。

云老三急忙拉住她问道:“孩子你要干啥去?”

“我要去告状,我不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

云老三大惊,更加死劲的拉住她,喊道:“孩子,你不能去啊,天下乌鸦一般黑,那衙门是为有权有势的人开的,哪里有天理?哪里有咱老百姓说话的地方?你去了只是白白的送了一条性命啊”

“我不管,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县衙不行我就去州府,州府不行,我就去告御状,哪怕拼了一条命,我也要讨回公道,我不能让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像一条野狗一样”。

云洛挣脱爹爹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云洛惊讶的忙回头。

只见爹爹跪在地上,满脸的凄惶:“洛儿呀,你娘已经去了,爹爹就剩你这一个亲人了,如果你再出什么事,爹爹可怎么活呀”?

爹爹颤声说着,泪水顺着他沟壑纵生的脸蜿蜒滑下。

云洛立在了当地,许久,许久。

随后她“霍”的一下转身进屋,拿出针线,来到娘的身边,认真的缝补着席子,她动作是那样的轻,仿佛娘只是睡着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惊醒一般。身后是爹爹压抑的哭声。

缝好席子后,她又拿出自己给娘新买的头巾,将娘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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