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众人纷纷倒吸凉气,只看这弱女子的单薄身体,别说是三十大板,就是三板子也不一定消受得了啊。
云洛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不这样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做好了抵死反抗的准备。
几名粗壮的衙役立刻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将她拖走。
“慢着”一声厉喝陡然自人群中传来,众人一愣,纷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自人群中挤出,快步走走入了公堂,静立不语。
少年身着普通的青布棉袍,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
刘县令略微惊慌的心渐渐安定了了下来,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少年开口,语调慵懒的说道:“不想跪”,一派云淡风轻。
刘县令气急反笑,暗道今天真是运道不佳,先是被搅了好事,现下又一个接一个的触霉头,真是晦气。
围观的人群脸上多了几分惊讶之色,今天怎么这么多身上痒痒找板子打的,这阵仗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过了。
“来人,将他一并拿下,重打五十大板”。刘县令举起令牌,沉声对衙役吩咐道。
众衙役闻风而动。
少年嘴边带笑,身形一晃,在众人还没看清楚的时候,就已经飞身掠上,坐到了刘县令的身边,按住了他欲掷下的令牌。
刘县令大惊:“大胆刁民,你想反吗?”
“我不想反”少年唇边依然带着笑,一只手按着刘县令让他动弹不得,一只手拿过了腰间挂着的一派玉牌。
那玉牌晶莹剔透,雕工精美,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待看到玉牌特别是上面雕刻的字之后,刘县令呆若木鸡。
他沉默的望向少年又望望跪在地上的少女,望望少年,再望望地上跪着的少女,眼中阴晴不断变幻。
远松县紧靠皇城,因此当地居民能够跟王侯将相甚至是皇宫里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不足为奇。只是,县城所有的关系,他早都已经了然于胸,从来不知道浅水村有人跟这些权贵们有什么牵扯。
可是,玉牌货真价实的摆在那里,让他不由得不信。
这样的权贵,就是给他十个脑袋也是万万不敢惹的。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转,本想起身施礼,奈何手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只得谄媚的笑了一笑,声音低低的说道:“小的有眼无珠,一时没有识得您的金面,还望您老人家先松开我的手,小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你真的知道?”少年语气略带调侃的意味。
“知道知道”刘县令一叠声的说道。
“好”少年略一松手,复又转身在堂下站立,静静的看着刘县令。
刘县令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略略的转了一下刚才被按得生疼的手腕,然后又画蛇添足的整理了一下本已经端正的官帽,清了清嗓子说道:“故而这个,藐视公堂本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刚才衙役回禀说,村民们反映你平素脑子就有毛病,本官一向爱民如子,鉴于此种情况,就暂且饶恕你一次,下次若再犯,本官决不轻饶,退堂”
立在堂下的少年轻咳了几声,眼睛瞟向云洛一开始指认的那名衙役,嘴角牵出一丝微笑。
刘县令立马心领神会,重又在桌子前坐下说道:“此女子所述的案情虽然略有些出入,但是张德身为一方衙役,不为百姓着想,反而瞒着本县令巧立名目,滥收赋税,着实可恶,来人将张德拿下,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那个叫张德的衙役闻言大惊,猛得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大喊:“老爷,您不能这样冤枉小的,何况小的一切行为大人您都是……”
不待他下面的话说完,刘县令又厉喝一声“把他拿下”。
几名衙役立刻冲上前来,其中一人在他的嘴里塞了一块布,让他说不出话,随后又将他摁在长凳上。
那几人与张德整日厮混,本想做个样子,轻轻打几下了事。
奈何那名身份神秘的少年一直紧紧盯着他们的动作,再加上刘县令也是一脸冷色,无奈之下,只得一次比一次下手重,打得那个张德杀猪般的惨叫,屁股上不一会就鲜血淋淋。
五十个板子打毕,那张德早已经不再动弹,显然是晕死过去了,几人像拖死猪一样的将张德拖了下去,看那情形,此人性命堪忧。
直到这个时候,少年才轻轻的对着一脸无奈的刘县令略一拱手,弯腰搀扶起云洛,两个人翩然离去。
刘县令的脸全都黑了。
夕阳如血,红色的光芒洒满大地。
出了县衙默默走了一段路,云洛方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我们素昧平生,不知道您为何要出手相救?”
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这个世界还是有几分公道存在的”
云洛垂首默然片刻,似是在仔细品味他的话。复又抬头说道:“不管怎样,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必将厚报”。
少年略一摆手,说道:“区区小事,姑娘不必记挂心上。只是遭此巨变,不知姑娘今后作何打算?”
“我”云洛沉吟了片刻,才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虽然那名衙役被打了,可是还有几个人仍然逍遥法外,我一定要将他们全都扳倒,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报了仇”。
“你还要去告状”?少年有些惊讶。
云洛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也许我娘和我哥在他们的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死了就死了。可是,在我的心里,他们比天还要重要。我就是豁出我的一条命,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一阵风起,吹乱了少女的秀发,发丝有些凌乱的遮掩了她秀美的脸庞,但是那双清如水的眸子却闪现出非同常人的坚强和信心。
说罢,少女略一曲身施礼,然后转身离去。
如血的残阳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柄利剑遥遥的刺向那有些崎岖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