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暗香楼大厅内,正欢声笑语莺歌燕舞,大厅中央有个舞台,布置同画舫上差不多,从房梁上垂下五颜六色的轻纱,将整个舞台烘托的既仙气飘飘又若隐若现。
少女将楚聘婷拉到后台,此刻舞台上正有穿着单薄的女子在跳舞,两人从后台看了一眼舞台,少女转身对楚聘婷道:“下一个便是你了,你昨日同妈妈说你要弹唱,你行吗?”她面带怀疑的看着楚聘婷。
楚聘婷哪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见她问了,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胡乱点头。
“也罢,你第一次登台,待会记着不要怯场便是。”少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将一旁的一把古琴塞到她手里,正巧这时,前面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那方才跳舞的女子施了一个礼,便缓缓的走下舞台。
“到你了。”少女推了一把楚聘婷,将人推到了前面。
而此刻,这厢赵灵和赵衍已经成功脱身,从暗香楼后门离开了,赵灵颇为担心楚聘婷,是以便央着赵衍同她一起去暗香楼寻楚聘婷。
赵衍挑眉,面无表情道:“你还打算去暗香楼?”
赵灵闻言,颇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复又看向赵衍,讨好道:“那哥,你帮我去将聘婷带出来,我在门口的茶楼里等你们。”
“我凭什么要帮你?”赵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抬脚便往外走。
“哥哥哥哥!我求你了!”赵灵连忙拉主人,央求道:“你就帮妹妹这一次吧,聘婷也是为了我,才被人认错拉到大厅的,你若是不帮我,我便自己去找她,大不了被你训斥一顿,我是一定不能丢下聘婷的!”
她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逗笑了赵衍,他无奈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下不为例。”
……
楚聘婷直到站在舞台上,整个人犹处于懵逼当中,她抬眼扫了一眼下方,见每个人或坐或躺,或饮酒或与身边的女子调笑,倒是少有几个人注意到她,她遂缓缓地抱着琴,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心道既然被认错了,那表演完了那少女总该放过自己了吧。
她定了定心神,开始弹奏昱朝颇为经典的传唱度极高的曲子《凤求凰》。这首曲子虽普遍,但想要弹好唱好,也是颇有些难度,楚聘婷虽没学过唱歌,但胜在她嗓子好,声音空灵清润,听着颇为动听。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赵衍大摇大摆的进了暗香楼时,一眼便瞧见了正蒙着面纱,穿着粉衫在舞台上弹唱的女子,她弹得颇有韵味,唱的也婉转悦耳,顿时便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赵衍挑了挑眉,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晃着茶杯撑着下巴悠闲的看着台上的女子时而垂眼抚琴,时而扫视四周,一双盈盈含情的眸子仿佛是吸食人心的妖精一般。
那厢老鸨见到赵衍,忙殷勤的上前招呼他,赵衍撑着下巴扫了一眼台上弹曲的楚聘婷,慵懒道:“新来的姑娘?曲子唱得不错。”
他本意就是调侃一下,谁知老鸨忙着献殷勤,见他感兴趣,连连赔笑道:“这是前些日子新来的芍药,还未承过客人,若是赵爷喜欢,我将她送给您。”
赵衍把玩着茶杯的手一顿,眯着眼再次扫了一眼台上娇小的倩影,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道:“不必了,我怕被妖精勾了魂。”
老鸨闻言,心道这芍药果真有这般勾人吗?只不过是曲子唱的好听些罢了。
“对了,我还有个事要问你。”赵衍搁下茶杯,正色道:“第一个发现蓝蝶儿死了的人,是谁?”
老鸨闻言色变,四下看了看,遂凑到赵衍身边,道:“不瞒您说,正是妈妈我。”
赵衍被她身上刺鼻的脂粉味熏得皱了皱眉,身子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看向老鸨:“你同我说说,那日的详情。”
“半月前,楼里新来了些姑娘,其中有些个我瞧着身段不错,便想让蓝蝶儿帮忙调教一下,学一些舞蹈,只是这蓝蝶儿素来不近人情,我想着我亲自找她说话,她应该会卖我个面子才是,是以便去寻她。谁知我一打开房门,便闻见了刺鼻的血腥味,那蓝蝶儿趴在地毯上,额头上一个血窟窿,正涔涔的冒着血……”
“你是说,你进去的时候,她的伤口还在流血?”赵衍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蹙着眉若有所思。
“对。”老鸨确定,点头道:“后来我报了官,知府带着仵作来了以后,便当场替蓝蝶儿验尸,然后仵作便断定蓝蝶儿是死于重物敲击,致命伤便是额头的那个血窟窿。”
“凶器呢?”
“凶器是她房中的一个花瓶,就碎在梳妆台旁边。”
碎在梳妆台旁?赵衍陷入沉思,半晌,他又问道:“那案发现场,可有打斗的痕迹?”
老鸨闻言,皱眉回想了一阵,摇摇头:“那倒没有。”
这便怪了,花瓶碎在梳妆台旁边,想来蓝蝶儿应该是在梳妆台处被袭击,尸体怎么会是在地毯上被发现的呢?且没有打斗痕迹,是否说明这个人是蓝蝶儿的熟人呢?
眼见着舞台上的楚聘婷一曲终了,赵衍不欲多待,朝老鸨笑着道了声谢,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便笑着离开,走至门口时,他忽然快速的折身,悄悄地隐匿在人堆里,往后台走去。
此刻后台正有一些姑娘在梳妆打扮,赵衍屏了呼吸,一眼便瞧见了正蒙着面纱,转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
赵衍从后台出口处靠近楚聘婷,在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拖了出来,这厢楚聘婷看清了箍着自己的人,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慢慢的沉下去,她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
“你怎么来了?”楚聘婷转头看他,明知故问。
赵衍不回答,揽着她动作极快的穿过层层走廊,最终将人带出了暗香楼。
楚聘婷抚着胸口,一阵后怕。
赵衍见状,嗤笑一声,道:“方才在台上弹琴的时候,瞧着胆子挺大的。”
楚聘婷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白了他一眼,并不想与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