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裳把韩先说住了之后,再来面对秦禄。
“秦老爷,知府大人这回把你家的下人放回去之后,你是不是以为秦家现在谁也惹不起了?”
“但是你以为知府大人这次这么做,是不是故意有意而为之的呢?”
“毕竟知府大人忌惮的可不是你,而是你后面的人物。”
“但是那些人能让知府大人太过于忌惮,那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双方现在可谓是势均力敌。”
“这一点想必你也知道。”
“而在这种情况下,知府大人有没有可能阴你一下呢?”
“就是说他现在故意放纵你,让你为所欲为,然后找到你的破绽,最后牵扯上你背后的人。”
“这样的话,你就成了知府大人手里的一枚棋子了。”
“虽然你不是知府大人这边的人,而是他的对头那边的人。”
“但实际上,你还是他的棋子,而且是杀伤力很大的一枚棋子。”
“这颗棋子,可是能让你背后的势力,轰然倒塌的狠兵。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到最后,你可是会被你背后的势力,首先抛弃掉的。”
“毕竟他们为了自保,可不会在乎你的生死。”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呢?你难道就不怕自己最后身败名裂,身首异处?”
韩裳这番话,全部是危言耸听之言,说完之后,他是两眼盯着秦禄,一眨也不眨。
其实他的这番话,昨天是和碧玉和小兰两个人说过的。只不过昨天说的没有今天这么明显。
但现在,面对秦禄,他就没有什么隐晦,一股脑儿地全部说了出来。
他本意就是想吓唬秦禄一下,至于到底能不能把秦禄吓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先吓了再说!
而秦禄听了他的话,果然脸色有些变化。
秦禄虽然莽,但并不无脑。
家世能做到他这样,店面占了苏州城好几条街,秦禄当然不可能完全是一条单细胞的莽汉。
秦禄还是有些城府的。
在觉得自己顺风顺水的时候,秦禄往前冲时,是不会有一丝的迟疑的。
但是在觉得自己需要慎重的时候,秦禄也会三思而后行。
这时听到韩裳说了这么一番话,秦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他为人素来就狡诈,知道人性的弱点,人心的险恶。
京城里面那些人的争斗,他也是听闻了一些的。
文官集团的权势,他也是知道,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目前虽然好像皇权党占据了一些优势,但是那是因为大太监魏忠贤得到了皇帝的信任的缘故。
然而文官集团现在就说树倒猢狲散,那还差得远。
文官集团还是有些根底的。
而且文人最是心思缜密,善使阴招。
卢皋这次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秦禄也是不由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虽然之前他觉得自己这边的靠山,目前肯定是更得势的。
但一切已经稳如泰山了吗?
不会一个大意,马失前蹄,那时候自己可就惨了。
看来暂时自己还是悠着点儿为好。
还是回去再和上面的人商议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吧!
反正如果自己这边的靠山最后获得了胜利,那韩家的产业,早晚会被他吞并。
而若是朝里的事情,忽然又有反转,那么现在并不是他对韩家发难的最好时机。
心里这样想了一轮之后,秦禄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有些鲁莽了。
还是暂时把两家的关系缓一缓吧!
只要最后自己这边的势力得势,韩家人一个也跑不了。
“哼,你休要在这里虚张声势,到你家里来,竟然一口水也不给老夫喝。”
“就你这样的德行,何德何能,能够占有那么大的地盘?”
“我限你们韩家十天之内,做出决定,是否退出南街。”
“那边的商铺,本来都是我秦家的地盘,是你们韩家强买强卖,硬行掺和进来,这是故意对我家的挑衅。”
“但是我秦家可是诗礼传家,这次是来跟你家打个招呼。”
“但如果限期内你们没有退出南街,那可不要怪我秦禄不客气。”
“我是势必要强行令你家退出南街那边的地盘的。”
说了这么一通话,秦禄掉头就走。
他一开始说韩裳在他面前虚张声势,其实他这时候才真的是对韩裳虚张声势。
他这时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底气了。
如果真有底气,他这时就不会退。
只不过他这时想走,韩裳可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
进来他们韩家耀武扬威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就走掉呢?
之前韩裳就直接不顾礼仪,把端给秦禄的茶水直接扫掉,这时更不会让秦禄就这么走出他家的大门。
“秦老爷请留步……”
看到秦禄抬起腿,韩裳抄起了脚边的凳子。
这是一个楠木的圆凳,拎在手里,感觉很沉重。
“你来我家,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
“这时候你在我家奴仆面前,对我老爹耀武扬威,大声呵斥。你这算是什么?”
“凡是对我家无礼的人,我总是会对他进行教训的。你这一把老骨头,这教训也免不了。”
“记住了,我家这门可不是好进的。你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以后若还想来,就要先仔细地掂量一下。”
“今天我就给你几凳子,算是一个儆训吧!”
他拎着凳子,废话说了这么多。
说话的同时,凳子也向秦禄抡过去了。
“梆”地一下,这一凳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秦禄的身上。
这还是秦禄躲得快,本来韩裳这一凳子,是冲着秦禄脑袋砸过去的。
秦禄是看见势头不对,赶紧一偏脖子,然后韩裳的凳子,就没有砸中他的头。
这也算是他命大。
不过这么结实的楠木凳子,一下砸在秦禄身上,也是让他禁受不起。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骨头开裂的声音。
事实上秦禄这时,也是有可能被韩裳把骨头砸裂了。
他年纪已老,被人这么拿家伙直接砸中,可不是好玩的。
当时秦禄就觉得自己两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乱响。
“你……你……你敢动手……”
他趔趔趄趄地向前抢出几步,嘴里模糊不清地说道。
他以为韩家这时候是不敢对他动粗的,没料到韩裳却是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但是韩裳对他的言语,却是完全当听不见。
“怎么不敢动手,我打的就是你!”
韩裳笑眯眯地说着,手上一凳子又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