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桑走了,背影很是潇洒,甚有一股“风萧萧兮”的气概。
没想到,他竟是这般要离开京城了,竟也没留下一句多余的话。
日子还是如往常一般,早起做早练,与宁王老爹吃早膳。
为郑尤夕找了琴艺老师,看她练琴作画。
十五去给长公主请了早安,得了一盒宫里来的饴糖,才知道九月已过去了一半,十月已是悄然走来。
郑尤夕因游园宴上的一首《寒菊》甚具风骨,为京中文人墨客广为流传,又因“青衣居士”的名号为京中众人追捧,竟得了宫中的召见,皇帝还赏了不少名贵的笔墨纸砚。
此时京中达官贵人的圈子里便都知道了,宁王府的二小姐是个得了皇帝赏赐的才女。
一时,宁王府的门前竟多了不少前来说亲拉纤的官媒。
看郑尤夕每日里闲情雅致地作诗作画练琴,丝毫不为门外来的官媒所动,只一心奔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这日,门房送来了一盒糖饼,看到熟悉的黑色梨木匣子,上头还有一只胖胖的槐树荚果,不知怎的,临近十月的秋风迷了我的眼睛,看不清匣子中纸条的字迹。
他说:安好!
瞬时,秋风徐徐,敛了凉意,红叶拂风,暗自娇红,秋阳未曾言语,洒落一片暖意,晴空竟是绵延了万里,绵绵秋雨已是骤歇。
我就知道,他断不会有事的。
晚膳的时候,宁王与长公主竟叫了我与郑尤夕一起到了前厅去用膳。听他们一说才知道,荥州郑氏宗族,今年冬至要大祭,郑氏族老来了信,请宁王回荥州主持祭祀
况且,郑尤夕入了族谱嫡系,也许回乡祭祖,见郑氏族亲。
这大邺王朝,历来盛行冬日祭祀,祭祖、祭天皆安排在冬日。
各大在京城的氏族回乡祭祖常有,只是往年回乡长公主都不曾随行。
不知为何,此次皇帝却能放长公主与宁王一同出了京城?
收拾妥当,踏上行程时,京城的雀儿街上已是银杏叶落,遍地金黄。
“十月秋风劲,落叶最知寒。”出了京城,城郊各处已是瑟瑟,而来往京城的车驾却未曾寥寥。
一阵秋风扑面而来,吹得脸上的暖气消散,凉凉的,打散了几分车内久闷着的郁气。
“郡主,风大,莫要受风着了凉。”珍珠唤了我一声,伸手就要来将车帘子放下。
“别,车里太闷,透透气。”我急忙阻止了珍珠,硬是将车帘子敞着。“你怕我着凉,竟在车内燃了碳,再这般放着帘子不通风,你家郡主我很快就要被闷坏了。”
珍珠很是无奈,怕我凉着,怕我热着,在车内忙东忙西,就没有消停过。
我见她左右踌躇,竟没好好坐着,一股劲地盯着我手上的车帘子看,突然觉得哭笑不得。
“好了,你好生坐着吧,我又不是纸片人,现在才十月,这风也没那么凉,吹一会我便会放下的。”
珍珠听我一说,应是觉得说不过我,便也收了话,坐住了。
这回荥州老家,百千里的路程,方寸大的车驾,虽已算是这朝中出行车驾中顶尖的配置了,但还是没21世纪的一辆小轿车舒适。
车轱辘是装了皮,可这防震功能真的是不敢恭维。才走出京城半日,我已是被颠得脑袋发晕。
这般掀开帘子开外面,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毕竟是王爷与长公主出行,护卫奴仆自然是很大的阵势。这还是长公主与宁王做了安排之后的轻车简行,少了许多随驾的奴仆,且多了不少的护卫。
路经之处,路人见这边如此大的阵势,怎样都能猜出是贵人出行,纷纷让到了路边,直等车驾都经过了才上路。
我心中想,此时虽是太平盛世,但是社会的治安定也是没有21世纪的那般强大。这般的香车华盖,怕不会遭贼?
不过很快我又否定了自己的YY,这么多的侍卫,哪个贼会这般找死?
大山驱马上前,到了我的车旁,见我一直探头往外看,怕我是有什么事,便来问,“郡主可有吩咐?”
见大山驾着红头大马,一身黑色新装甚是英姿飒爽,放在21世纪就是一个众迷妹痴迷的酷帅大叔级别的人物。
那马“嘚嘚嘚”走得平稳,大山驱前退后甚是自得,可不比闷在这车内强?
“大山叔,可否也给我一匹马驹?这车里甚是憋闷。”
自上次大山带我骑马飞奔去了郡国公府,我对马已是没有了那般的恐惧,此时见着马,21世纪时想骑马的那份炽热反而又回来了。
况且,近来闲着无事,也与大山偷偷学了几招把式,便是更加心痒痒了。
大山笑了笑,说:“郡主,骑马可不比在车内舒服,况且为着安全考虑,郡主不宜在外面抛头露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华衣钗环,若是骑着马走在这一身灰黑骑装的护卫队伍里头,确实有点不妥。轻轻叹了口气,不禁觉得沮丧,瘪了嘴。
大山知我此时的心思,见我这般失望,竟也不忍,俯身靠近车驾低声说道:“郡主若是有骑装,做了男子打扮,小的可带郡主走一小程,只是要长公主与宁王点头。”
听大山这么一说,我瞬时心里闷气全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只是,让宁王老爹同意不难,可让长公主同意甚有难度。
天色将暗,车驾队伍便下了管道,进了官家的驿馆暂歇休整。
应是驿丞早已得了消息,早早地已经候在门外摆开了架势来迎接。
驿馆中房屋也算宽敞,应是有贵人来,打扫得分外用心,地板门房都是新用水冲洗过的,连大门的台阶上冲洗的水迹也尚未干透。
此般大的驿馆,都已到了掌灯时刻,却未见有他人来住,想来是驿丞为了迎大驾,将其他人等都拦了去。
下车时,一阵大风刮得门上的大灯摇摆,灯色也晃动不已,驿丞马上着人用长棍给稳了下来。
长公主与宁王已是随驿丞进了堂内。
郑尤夕下车时,一脸的倦色,想来也是受了这车马劳顿的苦。她整个人都靠在了玛瑙身上,晕得厉害。
看她难受,想来再是没有精神到堂内去了,我便叫了驿馆里的差役先引她们先到房中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