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郑氏之女?”眼前的玉面公子问道。
没想到他离开了筠子阁竟没有离去,侯在这里是为等我?
“正是。公子有事?”
他讪笑一番,“见了外男,这般镇定自若,郑氏之女果然非凡。”
不知他今日拦我意在何为,我便回道:“难道不是公子先破了规矩,在此侯我?我欲绕道,是你又来挡我去路。现在又讲这番话,好生无理。”
他勾起嘴角,两眼直勾勾盯着我,我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善意的打量。
“筠子阁中,你是否听到了什么?”原来是为了这般。
我不免嗤笑,“公子为何不问,翠湖假山那处,我曾撞见了什么?”
“是你?”他甚是震惊。
当时我作男子装扮,他与郑河被撞见痴缠本就慌张无措,定是没看清我是谁。现在我主动破,他倒是像被人窥破机密,窘怒难掩。
我点零头,应他,“是我。”
他眼露凶光,语气威吓,“你若是敢出去,我定是要你好看。”
我佯装懵懂,“该看的我都看了,就是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让我好看?我倒是很期待。”
“伶牙俐齿,我竟不知郑氏嫡支还有你这般的女子?”
“惊慌失措,公子失了氏族宗子的风度。倒是没有我大哥哥那般的肖然洒脱气度。”
一个等待坚守,一个畏惧退缩,虽不能判谁对谁错,但是郑河却是坦荡得多。
“你……”他应是没想到我会这般话,神色转怒为惊。
可我并不想就此事与他多做谈论,这些都是他与郑河两人之间的事,“公子若是无事,还请让道。”
他怔怔往路旁让出一步,我方跨过他去,便又听到他沉沉低语:“他,可是与你了什么?”
我不禁讪笑,“公子认为,我大哥哥会与我什么?”
见他无言愣在当场,我便转身离去。
三日之后。东院齐容阁。
以为只是窦嬷嬷与老太君带着我们几女打闹,却不知这三房各人皆来参观,倒像个选秀节目。我那三脚猫的水墨画功夫,倒是真要献丑了。
这“才艺比拼”倒是弄得有模有样,竟还有评委?!
老太君擅鉴女红、窦嬷嬷擅品茶道,郑河评点琴棋,郑渝少年却被推举为品评书画的代表。
这大房河三房都出了人来作评判,唯二房没有代表便会有失公允。
宁王老爹见状甚是积极,主动提了增开“射”科,他来当评判,这分明就是在为我这文墨无所成的女儿开个外挂。
只是,没想到,老太君同意了。看来,郑王老爹的一句“有疾”换来了许多“妈妈额外的关爱”。
首开女红,当我那绣得像是山楂片待得红梅摆与郑尤沁的喜鹊寒梅、郑尤淇的蝶恋花以及郑尤夕的出水芙蓉摆在老太君面前时,连郑王老爹都甚是尴尬地清咳掩饰,“旦儿之作,红梅过于浪漫,怒放不拘姿态。”直引得一旁围观之人乐笑。
郑老太君本来想用那刀眼扫来质问我的,听宁王老爹这么一,倒是没忍住嘴角含了笑,瞪了我一眼,便又往长公主看去。
“旦儿的绣工还需精炼,夕儿的芙蓉图倒是格外生动。看来这女儿家娇惯着养,倒是没法好好学艺精进。”话里有话。
最后,老太君手中的两筹,分别投了郑尤夕与郑尤沁。我倒无所谓,郑尤淇却是撅了嘴。
其次,茶道。平日里爱喝两盏茶,便也学了些烹茶洗茶之道,只是更多随心而发,也不甚讲究。应是窦嬷嬷见我平日上课还有几分乖巧,投了些平日里表现得分数,两筹给了我与郑尤夕。
我没有多么欢乐,宁王老爹倒是乐得咧开了嘴,“不愧是我女儿。”
郑尤淇有些不服,上前便嘟喃,“窦嬷嬷偏心二房得妹妹,三妹妹那般得手法,怎算是茶道精进?”
大夫人忙给她使了眼色,让她住嘴。
窦嬷嬷倒没有生气,:“三姐虽是手法失了些章法,但是贵在气韵闲定,胜有一筹。”
头疼的在后面。
琴!
多雷密法索拉稀,我倒是会念,宫商角徵羽,今日也背下了。可吉他才几根弦?这琴却是二十五弦!
郑尤沁指尖之音婉转连绵,娓娓动听郑尤淇自苦练,一曲古曲高荡起伏,峰回路转郑尤夕之音,初时如鸣佩玉,珠落玉盘忽而又泉水叮咚,忽而又高山流水,峰回路转余音不绝……
因为三人珠玉在前,我便被寄予了过高的期待。而我,在坐到琴台前时,内心已在颤抖,有种奔赴战场的豪壮。
将宫商角徵羽,画作多雷密法索拉稀,一曲两只老虎,便叮咚轻捻慢挑而成。
一曲作罢,在座之人皆是目瞪口呆。就连最是气定神闲的长公主和窦嬷嬷都不免脸带疑色,先是再问:“这为何曲?用的是何指法?”
作为评判,郑河倒是先站了出来询问,“三妹妹这曲,却是没有听过,不知是哪个大家所作?是何曲名?”
大老爷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竟也应和了郑河的话,“确实不曾听闻,倒也轻快活泼。”
郑汜今日倒也没有出府去,竟也坐于一旁饮茶凑趣,“三妹妹此去,倒有些域外之音。”果然是到处行商阅历丰富之人,见多识广,这都能听得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起身,心中迅速打好腹稿,来了评委台前,对上了郑王老爹一脸的焦急。
此曲取了巧,他们不懂,便也不好多做评论,得筹不敢奢想,只要混得过去就好。
“二哥哥得没错,确实有些域外之音。前些日子为准备琴艺,我让人在荥州外商那里买来了一本琴谱,发现竟与我大邺的古琴谱有共同之处。便化了那琴谱作了宫商,却不想还是献丑了。”
我的信口胡诌技能,真是精进了不少!
郑河掩笑,盯着我这般看便知我有些心虚,“三妹妹此曲轻快灵动,尤有趣味。只是这指法略显生疏,还需精进锤炼。”他手中的两筹,便投了郑尤夕与郑尤淇。
终是得了一筹,郑尤淇这金孔雀便开始昂起了脖子。
只是下一场是棋,抽签她对上了郑尤夕,有些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