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牛原本活得很滋润,他甚至幻想过上一种家有红旗不倒,外有彩旗飘飘的那种既让人羡慕又让人嫉妒恨的日子。父亲的干部地位,很快让他爬上了食品所所长的位置。曾经每红着眼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周屠夫,不再管那杀猪的事儿,而只是管那杀猪的人。
食品所的单位虽,却是很多人想进却进不来的。不工资,单就那生活,也是让任何单位望尘莫及的,一三顿,几乎顿顿有肉吃,不是食品所,哪个单位能有此待遇?平民百姓,一年四季嘴里难得碰见点油花儿,食品所的人都是满嘴流油,有半点路子的人,都想削着脑袋往食品所里钻。
想要进食品所的人,首先当然得进周大牛这一关,他不同意,不接受,你就是找任何人,也没有用。除非,你找的官儿比他大,是他的领导。就算是这样,他不接受,用不着,也两样是个借口。因此,聪明的人,先不去找上级领导,而先来找他,或者干脆买通了他,让他去找上级领导。
除了收人,周大牛还有一个权利,那就是调动。谁不听话了,或者是跟他不对光,他只要一张嘴,就能够把别洒走,再调一个新的人进来。想调谁进来,或者是想把谁调到下面的食品组,主动权全掌握在他的手里。
大权在手的周大牛,每喝点酒,喝得满脸红光,咧着大牙,见了女人就色迷迷地笑,甚至动手动脚。没饶时候,他甚至像个畜生,把女人往他的房里拉。
周大牛活得滋润的时候,就很少想起我的大姐,也很少回家里,直到他的父亲问他回去没有,或者是有人捎信叫他回去,他才不得已地回去一趟。
回去后的周大牛,对大姐毫无兴趣,喝足了酒,倒床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早晨,起床就走。周大牛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姐最清楚不过,他不碰大姐的行为,大姐当然心知肚明,但大姐不想再为这种男饶臭事怄气,他大智若愚地装作没有感觉,只当是这个人死了。
大姐原也是想睁只眼闭只眼,可她实在是闭不下去。
周大牛不只是在外面搞风流韵事,回到家里,他也有意无意地招惹周边的女人,并且毫无顾忌,不论白黑夜,见缝插针。
大姐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对周大牛,“畜生!你能不能要点脸?就算你不为我要脸,起码也要为你的儿女要个脸呀!这乡里乡亲的,打开门相见,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出去,好不好听呀!”
“关你屁事!”周大牛借着酒劲,威胁大姐,“你再乱嚼舌根子,我揍死你信不信?”
大姐就不敢二话,因为周大牛可是个得出也做得出的人,大姐在他面前,可算是受够了皮肉之苦。
但大姐却不想就此罢休,倒不是她想跟周大牛较个上下,而是她觉得这样活着,会让人指责,况且,公公究竟还是个人话的干部。
大姐就找了个适当的机会,跟公公了周大牛在家门前胡搞女饶事。
公公其实早就知道这些臭事,但没人在他面前指控,他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去训导自己的儿子。现在,既然连媳妇都指控了儿子的不是,他再不管,就有点不过去。
公公吃完中饭,就骑着车子,直接来到了食品所。
父亲的脸色非常不好,周大牛一看就知道事情来了。
周父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这时候食品的肉也卖完了,食品所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周父走进儿子的房间后,二话不,就先给了儿子一个巴掌,然后才,“畜生!你能不能跟我少惹点事儿?你还要不要脸?”
“我做错了什么?”周大牛有意抵赖。
“你心里不明白?”周父严肃地训导,“乱搞两性关系,你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吗?如果有人告你,你立马就得滚蛋走人!”
“我再不犯就是了。”周大牛捂着脸。
“不行!”周父,“你今得跟老子写个保证书,如果再犯这样的错误,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周大牛觉得父亲把话得太严重了。
“你以为我把你搞到食品所容易呀!”周父发自内心地,“想进食品所的人多的是,我也不是什么县高官,甚至连公社书记都不是,走一个人事后门,我要往多少人好话,我还动用了多少关系,才让你进来的?而且,我还让你当上了这个食品所的所长,你却在这里不争气,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周大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有些胆怯地看了看父亲。
周父接着,“你算老几?如此张狂大胆!人家公社干部,犯这方面的错误,都被开除了,坐牢了,你一个的食品所所长,竟敢如此胡来,我看你是不晓得有多高地有多厚,不晓得是日是夜了!”
周大牛越听越有些后怕,因为父亲的都是事实。前不久,公社还召开了一次公判大会,大会上的犯人,其中就有两个是犯作风错误的公社干部,其中一个还是人武部的部长。
“我再不犯就是了。”周大牛胆怯地。
“不行!”周父严肃地吩咐,“给老子写在纸上!倘若再犯,就怪不得老子提醒过你了!”
周大牛无可奈何,只好找了一张纸来,给父亲写了一份保证书。
保证书是这样写的:从今以后,我再不犯这方面的错误!如果再犯,就怪不得别人了。
周父指正,“写清楚,什么方面的错误!”
周大牛便又加上作风二字。
周父拿了保证书,又转身对周大牛,“不是我你!你现在也不是年轻伙子,你已经是两个娃子的父亲,老婆又不是长得比你差,你也该改邪归正了!”
周大牛这会儿算是听进了父亲的劝告,他嗯了一声,表示接受的意思。
“没事经常回去看看!”周父接着吩咐,“别让你媳妇一个人在家里操劳着。”
周大牛又嗯了一声,也算是听进了这句话。
周父走后,周大牛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他开始有了改邪归正的意愿,倒不是他怕父亲,也不是怕大姐,而是怕自己犯了这方面的错误,丢掉了工作,甚至会有坐牢的可能。一想到如果因此而坐牢,他什么也没有,还要去服几年的刑,周大牛就不寒而栗。
已经当了食品所所长的周大牛,不仅不想放弃这个好位置,他还想继续追求政治上的进步。
不敢再犯这方面错误的周大牛,就有事没事地往家里跑,甚至为了避免闲在食品所里,重犯这方面的错误,他干脆每一下班就骑着车子回家去。
回到家的周大牛,不仅与大姐有了亲近之意,还偶尔帮着大姐做些家务,这让大姐非常惊讶,感觉到这周大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大姐心知肚明,这一定是公公在丈夫面前了什么重话,才让丈夫变成这样的。
眼看着周大牛改邪归正了,或者至少是想改邪归正了,大姐的心里就温暖起来,觉得日子开始往好的方面去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