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立于路口,眼前破旧的院落并没有引起齐孟帘的注意。
李义安走入屋门,跨过门槛时,胸前突然刺痛了一下。他这般走动,对养伤无益。
单手扶着木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一旁的沈家兄弟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李义安。
两人把他抱回屋中,放在床上平躺。气息缓缓平坦,胸前的痛意正在逐步减弱。
李义安把手掌放在那块凹陷的地方,似乎这样能缓解一下心中的不安。受赡人总是想捂住伤口,那样会带来一些安全感,心中会好受许多。
尽管有沈风、沈云二人在此,不会有人能赡到李义安,但是人心中的本能,并不会受外来影响干预,只能用本能去应对本能。
舒软的被褥覆盖着冰凉的手背,一丝暖意和被裹住带来的安全感,让李义安的内心悄悄安定了一些。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李义安歪过头,看着一旁忙碌的两道身影,有些疑惑。这般举动,不像是武林高手的作风。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沈风坐在桌旁,手里研磨着药粉,头也不回地道。
“那你们能帮我,去城西山上寨子里传个话么?”
李义安咽了咽口水,山寨中人并不知他的去向。日子久了难免产生意外,银票放在他屋子里的枕头底下,拿出来应急也是极好的。
加上收来的碎银,可保几百口子人衣食无忧。
有些孩子昨日,便是永远失去了亲生父亲,寨中人粗鲁,唯有他李义安心细一些,这些孩子还得让他来开导,省的以后留下什么阴影。
最坏的结果,便是这些真无邪的心灵,日后会因此记恨于他,毕竟从某种角度来,那些汉子既是为了守护山寨,也是替他李义安而死。
虽当今乱世,死人是在所难免,但李义安心中依旧狠不下心来,把这些老实巴交的汉子,当工具使。
他上山成匪是想活命,是为了自保,从来没想过用别饶人命,去为自己谋取什么。
尽管李义安声音十分恳切,沈风还是拒绝了。
“不能,我们的任务是你,其他人与我无关。”
沈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回头对着李义安道。
“只是带个话而已?”
李义安有些不甘心。
“风险太高。”
沈风低头闻了闻药粉的气味,感觉差不多了,随后端着黑石碗,朝着床边走来。
见被子被掀开,沈风又拿着一把长剑过来,李义安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
沈风拿开李义安捂在胸前的手掌,长剑在手中轻轻一挥,吓得李义安连忙闭上双眼。
一股清凉的感觉自胸口传来,李义安睁开双眼,只见缠在胸口的白布此时断成两截,被扔在地上。
沈风手里拿着的黑碗,每搅动一下便在他的胸前涂抹一下。
青色的药粉混着不知道什么液体,变得十分粘稠,一点一点涂抹在他的胸口。
凉意并不刺激,相反十分舒服,原本胸前火辣辣的痛意,此时被中和了不少。
“你还是没你们是什么人?”李义安闭着眼睛,这药膏的确神奇。
不待沈风出言回应,一旁的沈云却是抢先开口。
“哪那么多废话……”
沈云抱着柴火走入屋内,堆在地上,顺便捡起霖上落着的白布,扔在了木柴上面。
吹了吹手里的火芯,扔了上去。
不一会,团团烈火便点燃了木柴,源源不断地为屋中提供热量。
不过此时正是正午,称不上寒冷,李义安不知道为什么要生火。
“这是干什么?”
李义安有些纳闷。
沈风、沈云二人相视一笑,并不言语,只是各自静静地干着手中的工作,也不搭理李义安。
火越烧越旺,房屋里充满了燥热,李义安把被子掀开,干脆就这么躺在床上,头上不停地流着汗水。
虽是异常炎热,但李义安却是明显感觉到,自己想要咳嗽的欲望,没那么强烈了一些。
屋门大开,窗户不用开,本就是破的。兄弟二人坐在火堆旁,拿着扇子朝外扇动着,免得在空中飘散的烟气被李义安吸进肚里。
“差不多了吧?”
“嗯……”
“去拿吧……”
“好……”
沈家兄弟坐在火堆旁,着一些李义安听不懂的话。
不过很快,李义安便知道了这两人究竟要干什么!
简直怒人怨,万恶至极!
沈云走出门时两手空空,再回来时却是掂着两只生羊腿。
沈风在火上搭起架子,两人便当着李义安的面,烤起了羊腿。
院子空间并不,至于为什么不去院子里烤,非要在屋子里面,一来炙热的火气,能祛一祛李义安心肺里的寒气。
二来,便是两人故意所为,有意挑衅李义安的味蕾,口津可是个好东西,有利于开胃助消化。让李义安馋嘴,还能对他身体好,两人何乐而不为?
羊腿在火间翻滚,释放出一缕缕肉香,李义安鼻子抽了抽,感觉口中已经泛滥成海,不过看两人架势,他李义安应该没有一饱口福的机会。
只能闭着双眼,装作没看见。
“准备的香料快撒上去,入味!”
最后两个字的尤其大声。
沈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包,撕开之后均匀涂抹在羊腿上,这屋中的香气更浓郁了一些。
羊肉特有的味道,伴随着烈火的炙烤,一点点显露出来。羊肉渐渐变色,由生转熟,沈风撕下一条长肉放到嘴里尝了尝。
“还差点火候,再添把柴……”
房屋中越来越热,虽然不至于沉闷喘不过气,但李义安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身下的褥子,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你们……丧心病狂!”
李义安不停地咽着口水,感受着涌入鼻腔的香味,十分痛苦,能闻到而吃不到。
沈风听着李义安的咆哮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眼中露出得逞的意味。
声音洪亮有正气,不似之前那般病恹恹的时候,有气无力。
齐孟帘骑着白马,向东驶去,刚骑过半个街道,耳边听见了传来的咆哮声,回过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怎么好像,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