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起给陶有闻打电话的事着实让陆风很在意,他想转身就走,可是看着陶有闻志得意满的样子,又不想让他得逞。
瞥了陶有闻一眼,而后朝电梯走去,上了十七楼,沈文茵和小助理就坐在视野最开阔的位置,他一出现就看见了,明生见到他立马走了过去。
陆风对着沈文茵笑了笑算作招呼,把一张卡片交给明生,低声耳语几句就走了,毫无留恋的样子。
沈文茵本以为他是来找裴沐起,没想到只是跟自己的属下交代事情,难道是她搞错了。
之后两天,明生给裴沐起等人准备的午餐大有变化,各种汤汤水水,参片莲子,连米饭都是带杂粮的,厨师手艺好,一点也吃不出中药味。
“茵子,你记一下,吃饭的钱别忘了补给他。”吃饱了心情却没有很好,裴沐起按部就班地打开一份文件,心思不知飘到哪去了。
沈文茵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她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的闹钟是没响吗?早上明明设了十一点半按时吃饭的,怎么还是让明生准备了。”说完,大大叹了口气。
“他准备了不吃也是浪费,大不了多补点钱。”
“那是钱的问题吗?”他又不是饭店老板,拉顾客的。
“我知道,可是你拒绝得了吗?”
这话说得裴沐起无言以对,就是拒绝不了才令人头疼。
她总是忙得忘了饭点,陆风就会把食物送到她面前,要是出去吃的话,他也不让自己掏钱,每次都这样,弄得她每次吃饭都好心虚,好像自己欠了他。
“哎呀,茵子,你这个月多打一万块吧。”裴沐起实在觉得心里过不去,想了想补充道,“一万太少,我们五六个人吃,再多打两万吧。”
“你担心什么?怕吃多了还不起,只能肉偿?”
“臭茵子,什么肉偿,别乱讲。”瞧她一个温柔淑女说出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这还是那个温柔含蓄的茵子吗?裴沐起抚额,捂着脸低吼。
嗯嗯呀呀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沈文茵,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有闻哥说陶奶奶生病了,你说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沈文茵把脑袋凑过去,看了她和陶有闻的聊天信息,之前都是道歉求和,要不要吃饭什么的,昨天突然说他奶奶住院了,总觉得不大对劲。
“你不怕坐实联姻的传闻啊?”
“可是住院了,不像是小问题,如果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不去看看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是不是真的生病?我都担心你又被陶家给糊弄了,反正我觉得陶有闻人品有问题,你当心点。”
“生病住院应该不能骗人吧?小辈一般不会拿老人家的健康开玩笑。”
“那倒也是,这种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
“嗯。”
沈文茵收了东西要出去,裴沐起瞥了一眼桌上的杯子,准备跟她一起,顺便倒杯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明生直挺挺站着在打电话。
他面向窗户,背对着,没有看见她出来。
“挺喜欢的,每样都有吃……嗯,眼睛不红了……啊?那个,那个……”明生支支吾吾,“要不我问问沈小姐吧……”
“有什么事要问我?”
明生闻声转头,看见沈文茵和裴沐起,原本就黑的脸一下子爆红了,“没,没什么。”
“陆风不是想知道吗?你问了我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不就能完成任务跟他报告了吗?”沈文茵循循善诱,温柔浅笑的模样让人忘了防备。
裴沐起听到她说陆风,偏开视线不作声。
明生收起手机,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沈文茵,一会儿看看裴沐起,最后好似没了办法,两手一甩,颇有一种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气势。
“就是清热的药膳里有几味海鲜,海鲜性寒,女的那个时候最好不要吃,如果裴小姐,裴小姐那个,那明天就吃八珍膳府也可以,或者其他的……”
明生一鼓作气,叽里呱啦地全说了,瞥见裴沐起愣住了,心一横,直接逃窜去了洗手间。
哎呀妈呀,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尴尬。
想他陆明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当兵那会儿是多么的威风凛凛,现在却沦落到要关心一个女人的生理期,实在太丢人了。
可他没料到的是,很久很久以后,他做比这个更丢人的事都不觉得脸红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见他整张脸涨得又红又黑,飞也似地逃跑,沈文茵笑了起来,收到裴沐起警告的目光才稍稍收敛。
“还笑?”裴沐起咬了咬唇,转身要走。
“哎,别走啊,你不是要倒水吗?”沈文茵拉住她,“沐沐,有没有觉得明生跟着陆风,太不容易了?”
“不觉得。”裴沐起板着脸,有些赌气似的回到办公室。
关上门,重重把杯子放下,裴沐起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夏日的白昼特别长,四五点钟的光景,阳光依旧刺眼,从窗户斜射而入,映着杯口袅袅的水气,不停蒸腾上升,然后消失,不知所踪。
她伸手想抓住些什么,水气穿过指缝,徒留一丝余温。
有时候陆风给她的感觉就像这水气,不够真实却又真切地改变了什么。
不认识的时候他不请自来,渐渐熟悉之后他又不告而别,当她觉得两个人可能就这样渐行渐远时,他却以另一种方式宣示着他的不曾离开。
脑海里各种画面掠过,就这样歪斜地躺了一会儿,裴沐起忽然觉得一下子精力充沛,她腾地坐了起来,捶了捶脑袋,嘟囔道:“工作工作。”
这边的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埋头苦干,而陆风却在酒吧里买醉,说是买醉,半天下来,神智清明,喝得烂醉如泥的反倒是赵封尘。
“她家里困难我出的钱帮忙,她身体不舒服,我第一时间到她身边,又是看病又是照顾,还破例给她放那么多天假……”
“陆风你说说看,我对她不好吗?缺钱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偏偏要去偷会所的钱?为什么要骗我?”赵封尘扒拉着陆风的衣服,非要他说句公道话。
陆风这才明白为什么账簿上很明显的漏洞赵封尘都没发现,原来是被女人迷惑了,只是那个小如,“你先告诉我,一个长相普通,毫不出色的女人为什么就深得你心了?”
许是自己的审美受到质疑,赵封尘对着陆风的肩头使劲一拍,“胡说,小如很出色的好不好?嘿嘿。”
想到那个女人,赵封尘莫名笑了起来,陆风推开笑得像个傻子的脸。
“小如是个很孝顺的女人,你不知道她家里穷,一天要打三份工,就是为了让父母能过上好日子,会所每月的工资不算低,可她却只留五百给自己当生活费,其它都寄了回去。”
“当我越了解她,我就越觉得她像个天使一样,温柔善良,充满了真善美,我相信她会给我带来最纯粹的爱情……”
“这么骗你还觉得真善美?我看你对真善美这个词有误解。”陆风毫不客气地戳穿他。
“为什么?呕——”
赵封尘猛地向前一扑,陆风眼疾手快地塞了个果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