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还没去过平王府呢……
韦臻挑了挑眉,端起桌上的茶,浅嘬了一口。
乞巧本应该拜月,但皇后和宫妃们要赶在宫门落钥前回去,故也未曾多留,金轮还挂在西边的天上,宴席便散了。
让素槿带着其他人走在前面,韦臻的马车晃悠晃悠,便在他们的车后不见了。
云莲突然发觉听不见车响了,正要掀开帘子去瞧,素槿挥手打了她手背一下。
云莲瘪瘪嘴,然后安分下来了。
韦臻和留儿在一个小巷口下了车,马车晃悠悠地继续向前,主仆两个却一闪进了巷子。
狭小的长巷,墙角还积着黑沉的脏东西,有个碰头散发的乞丐箕踞坐在巷口,看着街上来往人群,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先看到一双精致修鞋,随后看到另一双,再往上才完整看到两个人。
乞丐一愣,然后端起旁边破碗,探起身子。
一探首,险些怼上一块木牌。
惊得又坐了回去,定睛一看:“青苇……”
脸色当即就是一变,当然由于他乱糟糟的仪容,脸色变不变看不大出来就是了。
惊疑不定地仔细看了看韦臻和她身边的留儿,似乎确实是安歌坊东家,想了想上面的吩咐,按捺住声音的惊惶:
“请问,贵人有何贵干?”
韦臻浅笑:“见你家主子。”
斟酌了几下,乞丐又问:“可惜今天时辰不早了。”
韦臻将牌子收了,盯着他的眼睛:“芦苇还青着,不适合搭窝。”
“主家新养的那只鸟不搭窝。”乞丐忙低下头:“贵人请——”
一骨碌爬起来,缩着手往巷子深处走去。
韦臻二人跟着来到一个小铺的后门,敲了门,禁闭的柴门拉开一条缝,只听那乞丐瑟缩着道:“要入冬了,还请送我两件衣裳。”
门后道:“什么料子的?”
乞丐看了韦臻一眼,随即应道:“芦苇底子青鸟图。”
……真是奇怪的名称,韦臻每次听到都觉得莫名喜感。
门里人一听,立刻拉开门,把人迎了进去,递上两个黑色帷帽,带着人又从另一个门出去,上了一辆马车。
最终这辆马车在平王府的后巷停下。
赶车的伙计跳下车走了,天已经完全黑了,狭小的车厢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韦臻稳稳地坐着,直到有人敲响车壁:
“大人……请下车。”
韦臻二人下车,发现来接人的不是旁人,正是见过几次的刘长源。
此刻提着昏黄的灯笼,一贯虚假的笑容都染上了几分温暖。
韦臻暗自打量着,平平无奇的门巷,这就是曾和最高位置最近的平王如今的府邸。
看着似乎是漆着黑漆,可惜年久失修,斑驳了,露出些木质的里子来。
只是个后门,高门大户,哪家不是如此。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这漆黑巷中森然立着的大门,总有种让人舌尖泛苦的涩然。
见韦臻许久未动,刘长源回头看了一眼,看她盯着这门,笑了一下:
“大人……门用久了终究是会坏的,以后换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