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好似掉进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没有尽头,越来越冷,最后,看不见一丝阳光。
是不是这就是死亡,遗憾的是,到死,我都没看到容易一眼。
滴……滴……滴……
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能感觉到手上有冰凉的液体,满满的流进身体里。
“你这个病人都睡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还是你这活轻松啊,你看我刚来,就让我伺候那老头,整天事多的很。”
“哎,也不轻松,时不时的就有人来看她,这不,那些人刚走,想偷个懒都没办法!”
“这女娃子怎么受这么多伤啊!可怜的。”
“造孽哦,我也是听说啊,被人一刀扎到心脏,还好扎偏了,不然早没了。”
“不知道什么深仇大恨,对个女娃子下杀手。”
“是啊,好狠的心,全身都是伤,连脸上都没放过。”
我没有死吗?动了动手指,有些僵。
有人在聊天,听声音,应该是两个妇人。
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些吃力。
喉咙干的痛,动了动嘴唇,想要喝水。
“诶?莫不是我眼花了吧,我刚看到这女娃子嘴巴动了一下!”
“不是吧,我看看。”
我又努力的动了下手指头。
好累,动一下手指头都累。
“呀,真是,手指头动了!我去叫医生!”
“叫什么啊,这不是有铃吗?按一下,护士就来了。”
“是是是,我没做几天,还没经验不是。”
不知道是谁去按了铃,随后,能感觉到来了好些人。
“医生,你快看看,刚刚这女娃的手指头动了。”
眼皮被人掀开,有人用小手电照我的眼睛。
突然来一束光线,瞳孔猛的缩了一下。
能感觉到那个医生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他对着谁在说话。
“看这样子,乔叶应该马上就醒了。”
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谢谢你,小舅舅。”是容易的声音。
小舅舅?那就是甄启?
甄启的话,那现在我就还在镇上吧,是在甄启的诊所吗?
“哟,现在一口一个小舅舅,喊得挺顺溜的嘛!”
不知道容易是什么表情,只是能听到甄启打趣他,“我还有病人,就不逗你了,你好好守着她,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醒。”
感觉随后房间里的人就变少了,能听到容易打电话,“喂?你熬点粥吧,小舅舅说乔叶快醒了,嗯嗯,好,你放心吧。”
意识模糊,眼睛也睁不开,感觉自己像一块石头一般。
容易抓住了我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他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小叶儿,你快些好起来,我都查到了,很多事情我都查到了,我会还你一个公道。只要你愿意醒来,我会让姓林的把那些欠你的都还给你。”
手指有温柔的液体流过,他哭了。
他小心的把手放到被子下,摸了摸我的脸,能感觉到他指腹有薄薄的茧。
他趴在我床边,能听到他小声的呜咽,我心心念念的少年,此刻像个孩子一般哭泣。
我又试着动了一下手指,没刚才那样吃力了。
睁开眼睛,看不清,到处都是刺眼的光线。
我不太适应,又闭上了,反复几次才能看清东西。
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环境,雪白的墙壁,蓝色的窗帘,以及趴在病床上的少年。
手背已经有些肿了,还在继续输着液体,动了动另一只手。
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可能是太久没有活动,手臂也僵硬着,连弯曲都有些费劲。
伸手摸了摸少年浓密的头发,嗯,活着的感觉真好。
少年明显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还能看到他挂满泪痕的俊颜。
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的,他看起来很憔悴,下巴上也长满了青青的胡渣。
他有些激动,眼里噙满泪水,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这样看起来挺滑稽。
“容易……咳咳……我可以喝点儿水吗?”
嗓子疼得难受,发出声音才发现,沙哑的不行。
“啊,好,水,水,我马上给你倒水!”
容易有些慌乱的起身,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在原地转了几圈也没倒好水。
好不容易倒好了水,却又发愁怎么给我喂。
“有……咳咳……有吸管吗?”
“啊?我去买吸管……”
这个智商高得离谱的少年,此刻却有些呆呆的。
我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不想他离开。
他无奈只得又坐了回来,他盯着我干裂的嘴唇,思考了好一会儿。
“没办法了,还是我来吧。可能你会感觉不太好。”
只见他直接喝了一口水,用嘴巴喂我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嘴唇没有那么干了,嘴巴也不再苦涩,喉咙也没有那么痛了。
“还要吗?”他有些不自在,我也红了脸。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又亲了上来。
连喝两大口水,水不烫,脸却发烫。
水喝完了,他的唇也没有离开,细细的摩擦着我的唇瓣,轻轻地咬了一口。
“咳咳,注意,这是医院,病人也很虚弱!”
听到身后有人过来,容易像一只小兔子,一下跳老远。
是小舅舅甄启,他穿着白大褂,抱着病历本,身后还跟着好多人。
“咳咳,乔叶,你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动了动,发现腿还有些僵,“我可能残疾了,腿动不了。”
说完甄启身后一个小护士忍不住笑了起来,被甄启看了一眼,就收住了,乖乖的退到一旁。
甄启叹口气,上前来给我做检查。
“你这不是残疾,是久了没活动,你待会儿吃点东西,让容易给你按摩按摩就可以了。”
按摩!?我脸又烫了,没听过生病了还需要按摩的。
他喵了容易一眼,随后问身后的助理,“都记好了吗,这次我可得好好的写,毕竟从死神手里抢人,我也是长本事了。”
甄启冲我咧嘴,“乔叶啊,你可算是醒了,你要不醒啊,我这不仅医院不保,就连人可能都危险。这小子那天大发雷霆,说我救不活你,就拆了我的医院,把我调到非洲去呢!”
我被甄启的话逗乐了,没想到他会这样有趣。
“小侄子,这人也醒了,医院是不是就不给我拆了?”
容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甄启带着一群人又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对了,病人需要的是轻柔的按摩恢复,你可别会错意了。”
容易忍不住,冲着他大声说,“快走吧,你很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