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安满眼惊讶,“不是你自己来我们家的吗?我也没强迫你啊?”
唐司南瞬间翻脸了,小脸气的通红,她想反驳却找不出话来。
小孩子心思单纯不往心里去,可唐司南出生就被扔了,心思比一般孩子要敏感,比如现在,她就听出了自己的多余。
大人多好,自由随性,而小孩子就像是树干分开的枝叶,除了依附什么也不能做。
林长安就是故意怼她,忘记了她现在是寄人篱下,对她也不像之前那样亲昵和肆无忌惮,至少在她眼里,现在的她们是陌生的,经不起只言片语的玩笑话。
有那么几秒钟,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拍了拍她的头,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挪开了她的手不理她,小短腿。
生气能哄,要是记仇那可就不得了。
林长安拎她起来,“真生气了?”
“哼^”
“我给你赔罪行不行?要吃什么?”
“火锅。”
“行。”
小姑娘吃完火锅心情好了很多,林长安带她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和零食,顾砚白在后面跟着推购物车跟着,就算一句话不说站在那回头率也超级高,但也只能止于欣赏了。
走到收银台,林长安把唐司南从购物车拎下来,结果她一个劲的盯着门口的大棒棒糖动也不动,眼睛亮晶晶的,像缀满了星星一样。
吃火锅上火,林长安先跟她商量好留明天再吃,然后把架子上的棒棒糖都给扒拉下来了结账。
“可以不用那么多的。”
“我乐意。”难得啊,小姑娘都学会省钱了。
唐司南噘着嘴没说话,好像觉得她的行为挺智障的,但是心里又很开心。
除了棒棒糖,林长安还偷偷拿了两盒套,结完账之后三个人一人一小袋东西优哉游哉的回家。
下午的太阳很热,一大一小姑娘想吃冰淇淋,十分默契的盯向了有钱的顾砚白。
顾砚白“”
他的存在感,什么时候要靠金钱来获取了?
他不开心,想跟林长安说说话,督促她别吃太多了,话到嘴边,突然被伸过来的冰淇淋给堵住了,是原味的,冷的硌牙,但很甜。
“拿着一下。”她蹲下身,给他把松开的鞋带给系上。
顾砚白心里咯噔了一下,像是有一块石头在石沉大海的瞬间掀起了涟漪,那种感觉,挺奇怪的。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一整天都被林长安给忽视了,没想到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并且在适当的照顾他的感受。理由她在超市偷偷拿的东西,还有冰淇淋,系鞋带,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他而言并不是的。
他很好哄,只要林长安一开口他就妥协,她招个手,他自己就会像哈巴狗一样跟她走。
顾砚白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路的尽头是她,路上百感交集,五味陈杂,在知道她之后全部汇聚成一块甜到发腻的巧克力,然后分泌成多巴胺,流通到每一个感知器官。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喜欢她,喜欢的要命。这种感觉好像就是与生俱来的一样,他们命中应当如此。
“好了,走吧。”她果断把手交给他了。
晚上。
“林先生,天气凉了,回屋吧。”说话男人是唐丘,林孑的贴身助理。
一年前他病重,便是他一直在他身边悉心照料,唐丘在他身边跟随的时间太久了,了解他的一切喜好甚至比他的儿女还要熟悉。
那件事后,一家人再难聚合,林孑也一直处于愧疚之中,从此一病不起,受点风就能咳的半死不活。
林孑望着远处,眼里带着点留恋,他的脸很苍白,身上裹着一层薄毯,指尖微凉,轻轻的在栏杆上摩挲着。
良久,他轻轻呢喃,声音都被风席卷而去。
罢了。
都不重要了。
他步履缓慢扶着墙折回屋,唐丘伺候他吃药,小心翼翼扶上床歇息。
“爸!”
“老唐,我是不是出幻觉了”他好像听到他家闺女的声音了。
唐丘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对他摇头。
“爸爸!”
这会儿声音近了些,林孑听到了,豁然清醒,眼睛睁大,“老唐,真是我闺女。”
老唐还是没听清,把水杯搁桌上就说他出去看看。
林孑一刻都不想耽搁,起身掀开杯子下床。
“爸。”
门开了。
是林长安,后面还有个顾砚白以及唐司南。
“咳咳咳咳咳咳”林孑猛地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脆弱不堪。
“爸,你怎么了?”林长安眼里写满了担忧,她只是听林洛阳说他病重可没想到已经到了说话都困难的地步。
“深深。”他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我的宝贝闺女,真的是你回来了。”
“是我,我回来了。”林长安眼里含着热泪,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不厌其烦的喊爸爸爸爸,叫林孑心坎上了,软的不像话。
“回来就好,咳咳”
“爸爸,喝水。”她把水杯递过去。
林孑顺着杯子喝了一口,嘴角还有点残余的水渍,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视线在对上顾砚白时明显愣住了,“你”
“林叔叔。”顾砚白微微颔首,涵养极好。
“好孩子,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你们家就不会出事,你恨我也是应该的。”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关系,所以他认了。
“叔叔,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相反,如果没有你救下了我妈,或许我并不会跟她待在一起七年,所以我应该谢谢你。”那七年,秦西里精神状况异常,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教他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坏的时候会把他关进实验室跟实验品一起接受各种实验。
起初他的确是恨的,可渐渐麻木了,他开始听从她的命令做一个完美的人偶,只是人与人偶最大的区别在于心脏,初期他对林长安是自私的占有,秦西里没教过他喜欢上一个姑娘的时候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因为他的无知,他最终还是把她折磨死了。
第一世,他把她逼死。
三世有了经验之后,他不需要多余做些什么,她会不由自主的朝他走来。
其实,这件事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要归咎于他父母之间的感情矛盾,两个人都是抵死不从的性子,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最后,输的一败涂地毫无光彩的时候才开始懊悔不已。
可是懊悔有用吗?
没有呢。
林孑热泪盈眶,忍着没哭出来。
他一个奔四的大男人,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哭不出来。
“好了爸,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现在什么都别想。”林长安心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