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两人顶着一身暧昧的红痕起来,秦潋给太子仔细的传好衣服,挽好发,戴上九龙穿花金冠。
仔细的将人打量了一番,压下喉头的哽咽,道:“殿下,可否剪一缕您的发?”
太子忍住眼中的酸意,拿过一旁的宝剑削了一缕青丝,放在他手中。
秦潋珍重的接过,拉过自己垂下的青丝,亦削下一缕,仔细的用红绳绑好,放在心口。
闭上眼睛将所有不舍压下,再睁开眼时,眸中便是往常一般的笑意,道:“今日天真好!殿下,不若我们出去转转?”
太子一愣,看着他,道了句:“好!”
正是阳春时节,城外春耕刚罢,阡陌上野花开的葱郁,走了几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桃花环绕的草庐!门上一块匾,曰:桃花坞。
太子笑了笑,随他进了门,入了屋子,秦潋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套茶具,沏了茶来。
袅袅的茶香升起,太子看着门外的桃花,道:“若是做一对平常夫妻,隐居在这柳暗花明的茅庵内,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秦潋怔怔的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晴好的天上忽然飘过来几朵乌云,太子道:“你看,天大约是要下雨了!”
果然未过一会儿雨滴便噼里啪啦开始落下,不甚明亮的院中闪出数百杀手,闪电落下映在刀上,打出的光亮刺的人睁不开眼。
秦潋站起身来,俯下身在太子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提着剑向外走去,到门边时转身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像是要将那人刻在心里一般。
闭了闭眼,缓声道:“殿下好生在屋里呆着,我去应付他们。”
说完便将门从外面锁了,然后转身,目光如炬,落在院中黑衣刺客身上。
秦潋从收到那个纸条便开始策划,想着凭自己的身手,杀区区几个刺客不难,等料理掉这些刺客,那药也差不多该发作了,如此,自己一死,对那人再没了利用价值,再做出个为刺杀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那人应该会将给妹妹寻个好去处的。
连日的遗憾和不舍,在死亡临近时却无比的平静。
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在剑上汇成一股,从剑尖滴下。
那些黑衣蒙面的刺客显然是没想到秦潋会在此时倒戈,皆愣了一瞬,便一齐冲了上来。
剑影掠过之处,便有一个人倒下,一剑封喉,杀人手法比老道的职业杀手还要干净利落许多。
秦潋的脸上衣服上都溅上了血,在闪电的白光下如鬼魅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剑收割着闯入者的性命。
等最后一个人也倒下,秦潋立在尸体堆里,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来。
一步一步走到门前,开了锁,推开门进去!
太子在那里含笑看着他。
看到他后一步一步走过来,强咽下喉头涌上的血腥味儿,和胸腔里针扎似的疼,开口道:“秦潋,你回来了。”
秦潋看着他,道:“是。”
太子轻轻握住他执剑的手,笑道:“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说完便再也忍不住,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溅在秦潋的身上脸上。
他抬起袖子想要擦去秦潋脸上的血,却越擦越脏,有些惊慌的道:“对不起,弄脏你了!”
秦潋面如死灰,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你将茶盏换了?”
太子原本就是强撑着的,此时再也撑不住,慢慢倒了下去。
秦潋惊慌的将他抱住,嘶吼出声:“谁特么让你换了茶盏的,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太子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别生气,阿潋,我原本……原本以为这一天不会这么早来的,可是………,算了,不说这些,阿潋,你知道么,从十五岁那年遇到你,你便成了我无甚趣味的生命中唯一的亮色……遇到你是我的幸事,能为你死去,我很开心……”
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秦潋惊慌的道:“你别说了,殿下,我带你去看大夫,殿下……”
太子扯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阿潋,你……听我说完,阿潋,找到你妹妹,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
扯住袖子的手骤然落下,眼睛也慢慢合上,秦潋呆呆的看着怀中的人失去最后一点生命气息,眼泪混着脸上的血迹落下,绝望的嘶吼出声“啊……”
苏清浅和白染枫默默的在一旁看着,白染枫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那种刻骨铭心绝望和心痛感同身受一般,痛的他喘不过气。
苏清浅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怕他又像那日一般,转过身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染枫,那只是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