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因为——统领家小姐。”吴公公心想,大皇子也是,走的怎就这等匆忙,可让老奴怎么跟皇上交代。
皇帝伸出去拿折子的手缩回来,交叠在怀里。不知大皇子和统领小姐是怎样情感:“朕指婚的未来大王妃?”
“正是。”
“听闻她拒婚,还落了崖。”
“被大皇子救下了。”
“哦。算是一段佳话。”巧与不巧,扯上关系便是好的,逼迫要挟是一码事,能水到渠成的话最为乐见,还是不要逼迫太紧。皇帝心情放松不少,再翻翻折子,不知还有没有落下没看的。
“可不是呢,还住在了大皇子府上,说什么也不回府,对大皇子可谓一见倾心,一片深情。”
“一见倾心,去大王府骑门槛子卖王府东西?”皇上停下翻折子的手,不提也罢,一提又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皇室笑柄。可算让三皇妃逮着机会,有事儿没事儿来吹耳边风。虽然三皇妃没有明面直说,好似去了一趟善王府,遇到了傅芊儿,没落着好果子吃。
这丫头胆子挺肥的,朕在心里看着不错。
“皇上那都是坊间传言。”
“你当朕老糊涂了,传闻也是有影子的。”一摔奏折,不翻了。
“陛下息怒,老奴该死。小姐性格顽劣了些,不过听说那东西本是大皇子赐赠...”
“你这话怎就听起来有意护着似的,这样无法无天的小姐,哪家有!还不是仗着他爹是统领大人,权势庇护。若不是统领大人这般权势,朕岂会把大皇子给他做女婿!”好家伙,再肥的胆子过了头,就是蹬鼻子上脸肆意妄为了。
“皇上所言极是。”哎嘛,今天陛下又不顺心了。把统领小姐指婚大皇子的事,不是圣上的旨意吗,怎就又不舍了呢。当真是圣意难测,伴君如虎。
“对了,朕还听说统领小姐在大王府建了个浴房。”
“确有此事。”
“给下人专用。这是要反我大宝国的君臣制度吗?”皇帝一甩袖袍,只有两只胳膊划出优雅的动作,才想起袖子短的,额,忘记穿的不是长袍了。
“陛下息怒。大皇子内室也起了个专用的,君臣有别的,大皇子还给大宗师钦定了一间。”
“哦~大皇子给大宗师倒是捧得高啊。”皇帝整理整理衣角,掩饰习惯性动作带来的尴尬。
吴公公也习惯的假装视而不见,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大宗师乃我国国师之首,为国贡献不小,尤其流火殒没发现了圣泉,大皇子的病得以好转。大宗师位高权重,值得敬仰。”
“圣泉?”
“我看他是对什么天降神军感兴趣!圣泉不过就是个幌子吧。”
“皇上,老奴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公公一听“天降神军”四个字的大忌被皇上当着自己面儿说出来,连忙下跪磕头。
这乃朝政都不可曰的禁论,皇帝说与他这个奴才听,是想要了老奴命吗。
“起来吧,看把你吓得。他大宗师若有你一丝敬畏,就不会去观什么罕见的天象。当朕不知道,圣泉不过是个幌子。自古以来,我大宝国国运一直不太平,就不信千年一见的天象能扭转?”
也不知皇上谈话的重点在哪里,一不小心就说到雷区,随时做好自爆的准备:“皇上所言极是,奴才也听说那圣泉是误打误撞被大皇子发现的。”
“那朕有空去瞧瞧这个误打误撞。难怪二宗师特地从朕这里盘下那块山川。一个一个都在背地里算计着朕。罢了,甭管是什么,也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谁敢算计皇帝啊。吴公公一身冷汗直冒。赶紧转移话题吧。心脏要是个不好的,早就嗝屁了,心脏好的,也吓出毛病了。
“皇上所言极是,奴才听说,太子正要收回地界呢。”
咱这当今圣上,对皇子们所做的事还就一点都不管的。大皇子刚离开京都,太子就去收大皇子的地...真的没关系么。真没一个省心的主子。
“呵,他倒是会乘间抵隙。看来朕还去不起了。”
“哎呦皇上,瞧您这话说的,可不用大动龙体,奴才直接让人把圣水运来宫里不就得了。大王府的下人用着那浴房都说好,当真绝妙,等小姐回来,也请小姐给皇上修一个。沐浴温泡十分方便。”
皇上这是心有不平了。
傅大小姐也是,一会闹皇婚,一会儿闹王府,一会儿又建起建浴房来了,建就建吧,大王府大宗师府都有了,不得来给皇上整一个吗,这是藐视帝君啊?再是统领府的人,也是帝王的人啊。傅大统领功高视傲也就罢了,他家小姐都这等行事作风,让他这个伺候皇上的奴才受着气。
“就你贼精,可是淘水的宫女跟你抱怨了。”
“额,呵呵,老奴不敢与宫女有私交,就是老乡,曾经照看过家中老祖母,奴才在宫中当职,她在家乡多有帮衬。见面心情近,更多的是感恩戴德,偶有照拂都是情面上的。”
怎就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赶紧扯回话匣子:
“奴才还听说王府的下人洗完澡,干活可卖力气了。”
“得得,我看你也想去试试?”
“奴才不敢。”
“老奴还听大王府的下人说,小姐待人温和,都喜欢的不得了。全府上下着急大皇子的婚事呢,哦对了,大皇子已经下聘了...”
甚得朕意。
“继续说正事儿。”
“是是,听大王府的人禀报,统领小姐今日本是送回府的,半路被统领大人接走了。可没过一炷香的时间,统领小姐就摆脱了侍卫,出了城,守卫说是去往冀州的方向。”
“怎么不拦。”一个姑娘,也没什么武功,能从城中侍卫手里逃脱,有点鬼道。或可教养。
“侍卫接到命令的时候,小姐都离开大半个时辰了。”
“她去冀州做甚。”
“不知啊。哦,大王府的人说,小姐之前有意谎称冀州人。”
“...”
傅统领为官多年,怎不记得他家室跟冀州有关,“去查查统领大人家谱。”
“查过了,统领大人生于宝都,从未离开都城,往上几辈都不是冀州人,家谱中只有一位祖籍辈分的旁支去了冀州,几辈都没联系。”
“内室呢。”
“统领夫人自幼亦无离开过宝都。往上几辈也没有冀州的亲戚。”
这就蹊跷了些。
按理说统领大人位高权重,仗势造次不无可能,但统领小姐去冀州哪里都说不通。哪位小姐有胆量去人荒马乱之地走一遭。再者,还谎称冀州人士,儿戏也该有个限度。不满婚事?
此时殿外刚好来报:“统领大人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
“宣。”
傅统领前脚还没进府门,后脚就被侍卫的禀报气成狗。他料都没料到熊闺女竟甩掉了侍卫军,“逃”往冀州方向。长了天大本事啊。
傅统领进府换了身官服,屁股都没着板凳,水也没喝一口,便拿着家谱赶来帝宫。先得撇清身份保命要紧。
“老臣参见皇上。”
嚯,好一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平身吧。”出了掉脑袋的大事就礼着装龟孙儿,一到弹劾功臣腰板倍儿直口不留情。
元帝睨了一眼统领大人,这群老妖精,贼心机。
“臣不敢。”
“为了大王妃一事?”
“臣请皇上让老臣前往冀州,把那不懂事的丫头捉回来,好好管教。”内心是十分的不想去那个地方啊,坑爹的闺女,早晚被她的胡闹坑掉脑袋。
“臣家祖没有冀州人士,祖上唯有一旁支,几代人均消息全无,犬女不经事,还望皇上钦赐。”说着,傅大统领呈上家谱高过头顶。
“收了吧,朕信你。”
“谢陛下亲信,老臣这就去准备...”
“慢着。”
“皇上可还有吩咐。”
“回家等着吧,大皇子已经去了,冀州动荡,朕不想爱卿再多一份危险。”
“臣不怕危险。”
“就是因为你不怕,才不敢让你去。”
“这是为何...”
“爱卿若有不放心,朕命尚书大人去即可。”
哎嘛,老傅更不放心了。要是尚书大人去,丫头还能活着回来吗,火烧火燎的心急如焚,又怪自己逼的太紧,给丫头逼跑了吗。
“皇上...”
“退下吧。”
“是。”
吴公公恭送傅大统领,回身给皇上端茶倒水,“陛下,想必傅大统领焦急万分啊。”
“你也急?”
“陛下,老奴忧心,大皇子和统领小姐感情甚好,抱得皇孙指日可待..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菩萨保佑,大皇子和统领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啊...阿咪~”
“行了,朕也还没老——”得了皇孙固然欣喜,他还没老到生不出更多儿子呢。
“是是,那今晚可是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鸡贼老奴,算计朕。
“不翻。”继续看折子。
“陛下,国之大事劳神费心,后宫也需要时时照拂,有道是开枝散叶、雨露均沾,江山为大,绵延子嗣也是为国之重任...”
“太后懿旨?”
“太后关心儿孙。”
“吴公公啊,你比朕都累...”
“陛下息怒,奴才岂敢与皇上比较,奴才做牛做马侍奉皇上,绝无二心。”
“那就下去歇息吧。”
“皇上——”
元帝懒得再贫,只摆摆手打发了公公。
没一件省心的事儿。
好生累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