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语晴到博物馆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依旧人头攒动。看到正在做讲解的南星,挥了挥手,然后自己在展厅里瞎逛。
今天有三所学校组织学生来参观,讲解员全部到岗也不够,南星便从修复中心过来帮忙。
方语晴站在一个青铜器皿前,身边不少青春年少的孩子们,看了眼他们的校服,低声地问:“你们是Q大附中的?”
一个绑着高马尾的女孩子点头,笑着回答:“我们是初一的新生,那边是初二的学姐学长。”
顺着女孩指的方向,方语晴看到了南星身边的学生们,很快就注意到一个鹤立鸡群的男孩子。
比身旁的男生高了大半个脑袋,穿着校服,双手揣在兜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却时不时的盯着南星。
看了看身旁的女孩子们,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大胆的,好几个女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男生。
“你们喜欢那学长?”
“恩?”女生们回头,反应过来方语晴问的谁,便齐刷刷地点头,那个高马尾女孩指了指男孩,
“那是我们的学长吴枫,从初一进校就一直是年级第一,篮球、网球都很厉害,而且据说家里条件很好,不光是我们初中部,就连高中部的学姐也有给他写情书的。”
“那他有女朋友吗?”自然的八卦起来。
女孩们整齐地摇头,“他不太爱说话,只跟站在他右边的那个学长玩,以前学校这种活动他都不参加的,没想到这次居然来了。”
这样啊!跟读书时期的闻烁还挺像的。
南星指着展览台里的物件:“这件是唐代时期的‘千秋’铭龙纹镜,是在陕西省礼泉县朱马嘴出土的,同学们请看它的镜身……”
注意到时不时从后面飘来的注视,南星一边解说一边抬眸,对视的一瞬,男孩慌乱的移开了眼神,身旁的男生说了句什么,男孩微微皱眉。
学生们很快自由活动了,南星才得空过来和方语晴打招呼。
“不好意思晴姐,博物馆人手不够,充当了一下讲解员了,怎么样,接下来由我来为你讲解?”
把刚刚在自动售货机买的水递给她,“先休息一下,喝点水,说了那么多话肯定累了。我这个人见活的器官见多了,看这些死的宝贝,看不懂。”
“谢谢!”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喉咙舒服多了,“我还有半小时就能下班了,你要不去办公室等我?”
“不用,我在门口那个咖啡馆等你。你慢慢弄,不着急。”
目送方语晴离开,Q大附中的带队老师就走了过来,
“南星。”
南星站起身看着来人,笑着喊了一声:“周老师。”
周琼芳温柔的拉起她的手,坐了下来,
“老师好久都没看到你了,刚刚在博物馆门口看到你时,差点没认出来。”
周琼芳是南星的初中班主任,也是她的数学老师,周老师在学习上要求很严格,在生活上对学生们也是很关心很体贴。
知道南星家里的情况,所以初中三年,周琼芳给了南星很对关怀很多温暖。
“大学课程挺忙的,教授要求也严,所以一直没有找到时间回学校看您。”
拍拍她的手背:“教授严一点才好,尤其是你们专业。哎!记得当初你填志愿时,我还和你高中班主任吵了一架。”
那时,南星成绩一直稳居年级前三,学校是希望她选择Q大生物工程的,这样能为学校招生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但是南星却说想读B大考古专业,老师和校领导们很是吃惊,毕竟她可是一名理科尖子生,而且考古专业也太冷门了,于是,南星那一个下午就在副校长办公室被各科老师轮番劝导。
直到周琼芳冲进办公室,看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小小人儿,她拉起南星说:“孩子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权利替她做决定,学校更不能道德绑架她。”
南星指了指远处的男孩,“那个男生是您的学生吗?”
周琼芳看了一眼独自站在角落的男孩:“你是说吴枫?他很聪明很优秀,就是不太爱和孩子们玩,喜欢独来独往。你认识?”
南星笑了笑:“麻烦您多费心了,对他严厉一点,他……是个好孩子。”
“那是自然,我还指望他给我拿个中考状元呢!你放心,他没问题的。”
“谢谢您。”
怕方语晴等久了,南星一下班就小跑到咖啡店,
“都说了不着急,跑什么呀!来,喝点水。”
两人坐在路边的卡座上,博物馆门口停了几辆中学的大巴车,学生们在老师的指引下排队等候上车。
方语晴指了指最后那辆大巴:“你看那个男生,刚刚在里面不少女孩眼睛简直快长到他身上了,哎!青春万岁啊!”
南星浅笑:“你现在也很青春。”
“咱诚实一点吧!我比你大九岁,今天三十一了,那边的小萝卜头都要叫我阿姨了。”
学生群中有了一丝骚动,两人扭头看了过去。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大巴车旁,应该是家里派来接孩子的。
方语晴喝了一口咖啡:“那孩子看样子就知道家里条件不错,跟你说,听刚才那些迷妹的介绍,我发现他挺像闻烁的。以前闻烁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除了池牧哲,几乎不和任何人来往,上学放学都是家里接送,成绩优秀又有点遗世独立的感觉。”
男孩看到来接他的车,脸上明显的不高兴,听到周围同学的议论,他更是皱眉。
他自然不在乎那些同学的议论,他在意的是那个人。
和老师打了招呼,快步走到车边拉开车门,还是忍不住看向咖啡馆,只见女孩刚好也看着他,后背不由得一紧,女孩浅浅一笑,疏离陌生得让他心口一疼,低头坐进了车里,拿出手机。
“我不是说过了不要来接我吗?以后都不要。”
说完便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捏着手机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