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忘川河畔

冥王一身棕色蟒纹广袍，踞坐小几一侧，轻揉着怀里有着丰腴的雪白皮毛的猫，嘴中发着奇奇怪怪的音似是在逗弄，小几上一杯清茶，对面是个石凳。

不多时，由对面桥上缓缓挪来位拄着长拐杖的老妪，佝偻的背活像是那座桥的化形，银丝由一支木簪松松散散地盘在脑后，几缕不安分的银发随意散落着，身上是粗布衣，脸同地面将将平行，看不大清面容。

来者终是挪到了石凳旁，未曾行礼矮身便坐了，冥王的眸子未曾挪去除白猫外的什么地方，启唇不过二字

“故事”

老妪拿过冥王面前的茶来，将茶水在桌上倒尽，枯朽的手拂过那滩水渍，水渍便自个儿凝成了块浑圆的银镜，里头渐渐映出来了一双男女

“鸾和公主，你既作了潇王府的王妃，尽职便好，吃穿用度本王不会亏待你。”

潇王侧身坐在椅上，剥着果子，如是星云般说着，语气好似布诏般。

“还有，过了今日便别再穿红衣了，本王不喜看除红药外任何人穿红衣。”

正榻上红妆娘子秋眸敛下万般心绪，兀自摘了喜帕，帕下一方白纱遮了倾国的颜。

“王爷何时走?”

鸾和翻折着喜帕，良人锦缎越来越小。

王爷停了手上动作，再看了眼榻上的王妃，径自离了房。

月上，辰遁，蝉鸣嘈嘈，谁人哭毁了红妆。

……

“王妃，那妾室红药太不识抬举了，您当好好罚她的不敬之失。”

鸾和摆弄着笼中的丹味鸪，忽簇了眉头顾向门口。

“不敬?王妃好大的度量呐。”

玄衣王爷一袭戎装，如劲松般颔首站在门庭。

“呵”

……

三日后，王爷上朝未归，王府得秘闻称潇王反叛被抓，将诛九族。

潇王府上下乱作一团，拿得了包袱便四下逃散，只鸾和独坐在临水亭，看茶，仿若观着一出好戏。

风过，人将散尽，一红衣女子莲步穿廊，直至鸾和面前。

“公主，大事已定，你未除白纱，回了归凉自可以再择良婿。”

鸾和放了凉盏，葇荑入袖，拾出块白玉方佩。

“你我双生，你替我做的事我大约是还不清了，如今，我还你尊位，日后路途两望，你我再无干系。”

红药接了玉佩，睹了许久，轻唤出声，微如足虫“姊…”

……

经年后，茶舍

“说那金陵潇王，躬自沙场数十载，可谓战功赫赫，前王竟妒其才，不顾手足之义暗箭相向，幸得大王保全。不过这潇王也是个义勇之辈，为天下安定不惜拱手于大王称臣。真是异哉!异哉!”

茶客正听得起劲，厅后一红衣女子却是起身出了舍门。

门外，一以黑布遮面的男子迎了上去。

“怎么不听了?”

“他将你说的太正直，实在听不下去呐。”

“哦?说我什么?”

“义勇桀骜，为天下黎民拱手称臣。”

“呵，他说的不错，红药便是我的天下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