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徐扬灵与张伍哲相处得并不愉快。
徐扬灵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喝水,张伍哲在一旁抱怨不停,所幸没有打起来。
叶溪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并未出去,反而让商人先行一步。
他需要迅速调整状态,赶往北鹿城。
叶溪有自己的打算。
三日后,北鹿雄关已经进入了叶溪的视线。
自青乡县沦陷之后,北鹿城便成了大秦北拒魔族的最后一道关卡,若是连此城都失去了,魔族便可直入中原!
但好在,北鹿城也算坚固,更有军师张平这等智将存在,一时半会魔族是拿不下的。
然而,北鹿城此刻的境况也有些尴尬。坚守已久的城池当中,兵将们早已疲乏,虽号称最后一道关卡,但是大秦的援军却迟迟不来。
——魔族入侵的罪魁祸首,那个皇帝似乎并不怎么在乎北鹿城的死活。
叶溪脱离了商人的车马,径直入了城,又到小贩处买了副斗笠,戴在了头上,隐去了自己的面容。
叶溪在城门边的小茶馆等候了两个时辰——此乃战备期间,北鹿城每日只在正午开门两个时辰,叶溪想等一等徐扬灵二人。
可是他们却迟迟未到,看样子今天是到不了了。
叶溪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徐扬灵二人直到两天后才到。这两天里,叶溪在酒楼、坊间、赌坊游走,隐没于红尘之中,打探到不少消息。
他每晚都要将这些消息进行筛选,去掉很明显的谣传与不重要的消息,剩下几条尚且有用的,罗列在纸条之上。
徐扬灵进城之时,叶溪已经顾不上去与他们会合了。
他此刻正在赌坊里……亲自下场陪赌,斗笠已经摘去,脸上却多出一道伤疤,皮肤略黑几分,连面色的显得很是沧桑。
这些自然是伪装。
叶溪接连两天在赌坊出没,若是没有下场作赌,早就被人盯上了。
叶溪深谙最强的伪装就是融入其中的道理,这两天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与身边的这位公子哥熟络起来了。
身旁的这个公子哥,自称是将军之子,身揣巨资。叶溪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施展了些小手段,让那几颗骰子如自己心意转动——这些都是真气的妙用。
习武之人依托于江湖,修真之人不落世俗。这是过去的规矩,如今的道门已亡,这些规矩也消失了,真正的修真之人也不复存在。
但谢轻朝很可能就是一位真正的修真者。
叶溪修炼他传下的功法,掌握要领后真气修为一日千里,如今已可以驾驭真气做一些凡俗不能想象的事情。
比如,摆弄骰子。
叶溪下场次数不多,也把握着自己赢的度,绝不让庄家为难,但始终保持着较高的赢面,给人以一种“把握了某种秘诀”的高人之感。
不出所料,那公子哥很快就找上了自己。
于是,叶溪开启了现场教学。
“你可能不知道只用二十两赢到五百七十八两是什么概念,我们一般只会用两个字形容这种人——赌怪!”
叶溪满脸正义,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绝,对身边年幼无知的公子哥怒吼道:
“当年陈老祖用二十文赢到三千七百万两……我张老五用二十两赢到五百两,不是问题!”
“埋伏他一手,这个大不能要……他死定了,反手压个小,闷声发大财。”
“一二三……小!很牛逼这个骰子,如果不是顾及庄家面子,我可以绝杀,可是杀不得。”
“给庄家沏一杯乌龙茶,快点快点,给庄家沏一杯乌龙茶!!”
“开始下一波!开他开他!趁胜追击,压上全部身家,继续追小。这次你能开出一十八么?这次你要是能开出十八把我张老五秒了,我当场!把这张赌桌吃掉!”
叶溪声震如雷,四周人的目光齐齐注视在他的身上,同桌竞赌的小伙伴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己的压在“大”那头的银子。
庄家也有些慌张,这个自称张老五的可是少有的赌场高手,难道这次要被绝杀了?
“开!诶~三个六,一十八!收钱收钱。”
叶溪当场石化,耳边听得一阵唏嘘,下意识地举拳捂嘴,咳嗽两声。
四周人顿时起哄:“吃!张老五表演个吃桌子!”
“允许你蘸酱。”
“您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庄家笑眯眯地看着叶溪:“我这儿还有很多桌子……”
坏!忒坏!
叶溪涨红了老脸,拉着身边的公子哥落荒而逃。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一家酒楼之上推杯换盏,对方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认识张兄几日,竟然不知……张兄还有生吃桌子的才能,实在令小子钦佩!”
叶溪:“……”
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原来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主。
叶溪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杯子里的酒水斟满:“兄弟莫要说笑,一时戏言而已。这又不是街边戏法,吐火吞剑什么的,偌大个桌子,怎么吃得下去?”
“兄台可知,家父的寿辰就在本月下旬,以往惯例都是要全城欢腾半个月,现在打仗期间可不行了。”
“家父有言,一切应当从简……也就欢庆三天吧,全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极了。兄台如无要事,一定要留下来一看。”
有那么略微一瞬间,叶溪想掀翻眼前的桌子,他忍住了,却几乎把筷子拗断。
叶溪深吸一口气,把略微扭曲的筷子放下:“居然有如此盛事?我只知道兄台您是大将军长子,大将军居然……”
这位公子哥轻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父亲虽说只是边城一小将军,可实际上却是国相之婿,那皇家子弟过个诞辰弄得普天同庆,我父只是在边疆一隅快活有何不可?”
“本来家父只是来此地历练历练,赚足了名声经验,再回国都当武官,可惜那些魔崽子入侵,家父不得不暂守此地。”
叶溪举起酒杯:“兄台家世显赫,在下佩服!”
公子哥也举起酒杯:“诶?这有啥好佩服的,我倒是对兄台纵横赌场,气吞山河的气概佩服得紧。”
“我是佩服您会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