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木格怎么样了?就是那茅屋里的姑娘。”
李太白看着身边正在给他准备热毛巾的格桑,平淡地问道,他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其木格可以算是他初入江湖救下的第一个人。
“婢子不知。”格桑笑着回答,手抖的那一下却是没有逃过李太白的眼睛。
“耶郎的江湖,杀了人连认都不敢认吗?”
格桑仍旧是笑着,“婢子不算是江湖人。”“侯爷也不算。”她又跟着补了一句。
“帮我在她家门口立一块石碑。”“就写,谢姑娘一饭之恩,落款人写李白。”
“婢子晓得了。”说罢,帮李太白解开衣衫,用毛巾帮他擦拭身体。
“侯爷身体生得好生纤弱,如何能有这般修为?”
“练剑并非练体,修剑的关键是修心。”李太白直接背诵出了太白剑诀开篇第一句话。
格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展颜一笑,“侯爷话术高深,婢子听不懂。”
李太白不置可否,若是人人都能领悟太白剑诀,这世上也不会仅出现过那么些个剑仙了。
“公子晚间可需人侍寝?”格桑突然爬到了李太白的身上,吐气如兰。
李太白周身却是有着剑气涌动,“滚!”
虽是四肢窍穴被制,但他仍可调动一丝先天剑气。
格桑也不恼怒,只是笑着揉了揉被剑气伤着的玉颈,“公子好梦。”说罢,帮李太白带好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仍是格桑带着早饭来房中喂李太白用膳。
“格桑,可否将那簪子给我。”喝下一口肉粥,李太白看着格桑的眼睛。
“还请侯爷恕罪,主子说若是格桑将那簪子给侯爷,就要将婢子扔去狼圈喂狼。”
“给我看一眼总行吧。”
“别费工夫了,她不可能给你的。”完颜月走了进来。
挥挥手示意格桑退下,自己亲自拿来碗勺喂李太白。这中年妇人不曾成亲,也不曾有子嗣,此时便将这位老情人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在养了。
“小侯爷这几日过的可还顺心?”
“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急,等叶沁和顾晚清来了,自回有人带你们去我耶郎的王帐。说来也是有趣,你们武朝那皇帝竟然说要是小侯爷出了事,就要让我玉迦城鸡犬不留。”
“皇上同意顾晚清和叶沁来和亲?”李太白不敢相信朱群会如此糊涂。
“非也,是顾晚清和叶沁在大殿之上主动同意的。”
“蠢女人!”李太白周身又是剑气萦绕,把瓷碗都给震碎了,粥洒在被褥之上。
给李太白换了床被子,捏了捏他的脸蛋,完颜月笑着出门了。
门内却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如果叶沁和顾晚清真的和完颜克成婚了,你这玉迦城一样会被屠城,被我,或者另一个人。”
完颜月感到体内一道寒意升起,阳光下的身子有些发抖,却只是平静道:“那就看小侯爷的本事了。”
“你要制住我的穴道到什么时候?”
完颜月停下了脚步,对着房里的男孩说道:“等完颜克四十万大军进驻玉迦城,我就帮你解开穴道。”
“不过我劝你别做傻事,便是你那太爷爷来了,也不可能一人一剑保着两个姑娘从四十万大军中离开。”她又补了一句。
虎跳关内,朱文的房间里一片混乱,瓷器的碎片和断裂的桌椅铺满了房间。
顾迪走进了房间,不去管那满屋狼藉,只是对着拿着刀四处乱砍的朱文说:“殿下可愿同上次虎跳关一役一样,再以命相搏一次?”
“有什么用?以命相搏又如何?打胜仗有何用?赢了能让晚清和沁儿不去和亲吗?赢了能让太白回来吗?”
朱文披头散发,紧紧抓住顾迪的衣领,平日里脸上如春风般的笑意早已不见,双眼血红地盯着顾迪的眼睛。
“能。”顾迪并不反抗,直视着朱文血红的双眼。
朱文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倒在地,“说吧,我信你。”
“殿下可愿违抗一次圣命?”
“只能要能让晚清和沁儿不去和亲,能让太白回来,抗命又如何?”
“殿下还请去在下房中一叙,此处实难详说。”
朱文看了看被自己砍到的沙盘,随顾迪一同走出了自己的营帐。
和亲的车队已然到达虎跳关,完颜克也亲自到虎跳关下迎接。
朱文骑马出城,完颜克拍马上前,两位皇子皆是身披金甲。
“若是没内鬼,你已经成了太白的剑下亡魂。”朱文狠狠地看着完颜克。
完颜克却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朱文看了几眼,“你斗不过你大哥的,趁早收手吧。”
说罢,两人皆是拍马回到各自阵中。
和亲队伍从虎跳关出发,顾迪看见朱文握着缰绳的手心有些红意渗出。
耶郎人履行承诺,接到了顾晚清和叶沁之后,大军开拔离开了玉门关。
和顾迪两人站在玉门关的城楼上,朱文看着这渐行渐远的耶郎军队。恶狠狠地锤了一下城墙,锤一拳还嫌不够,又是几拳下去,打得两手的骨节皮开肉绽。
身后的顾迪赶忙上前抱住他,两人摔倒在地上。
朱文哽咽道;“凭什么?凭什么投敌的人能当太子?凭什么像太白这种人就要被送去草原当人质?当年在京都,我都能让太白回江南,为什么这次我没法把他带出草原,为什么?!”
顾迪紧紧地握住朱文鲜血淋漓的双手,“可以的,殿下,可以的。晚清,叶沁,太白,我们会把他们一起带回中原。”
朱文不说话,只是哭着。顾迪看着这个还未及弱冠便已封王的年轻人,他没有阻止他哭。皇室的子弟难得真正地哭出来,因为想哭的时候总是不能哭。打碎牙和血一起吞,这就是京城里的明争暗斗。
这时候想哭就多哭一会儿吧,等回了京城就很难哭了,当了皇帝更是如此。
不多时,朱文止住了哭声。脸上又带着温暖的笑意,顾迪知道,之前这位三皇子还对自己的兄弟带有的那一点手足之情,现在应该已经尽数消散了。
对未来的皇帝而言,这是好事。
“准备兵马,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朱文对着顾迪吩咐道。
顾迪领命而去,如墨一般的头发随风飘扬。朱文看了一眼,说道:“以后别拿墨汁染头发了,少年白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顾迪愣了一下,“明白了。”说完,下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