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这个情况跟后宫又不一样。
不过江玉妧也不急,因为就凭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孤儿什么的实在是太多了,她只要有能力,孩子并不是问题。
至于是不是自己的血脉,讲真,她一个现代人的里子,并没有那么在意。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跟陆长胤说,不如说是江玉妧在劝慰自己,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另想办法了。
不过陆长胤应该是听进去了,他沉默了一阵,才道:“你说的这些,其实不必很在意,我一定会让大夫将你养好的。”
怕江玉妧不信,他后面还慎重地补了一句:“妧儿,相信我。”
要是陆长胤是大夫,江玉妧可能会相信。
可是术业有专攻,要论手段权谋,她必然不会怀疑陆长胤,可是这医术,陆长胤又不是神医,他能有什么办法。
江玉妧虽然心中清楚,但是也没有直说,别人一心为她,她再泼人家冷水,实在是太差劲。
于是她道:“恩,你说的我自然信。不过也不用强求,我这个人啊,别的不行,就是能看得开。”
“哎,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来,道:“你要是去讹太后,尽量多讹一点,虽然我不是很在意,但终究还是个麻烦。”
陆长胤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放心,必不会让你吃亏便是。”
托了今晚失眠的福,让江玉妧知道了,她病着的这些日子,白天守着她的是江夫人,晚上守着她的是陆长胤。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她现在也就是一时睡不着,根本不需要有人守着,于是她好心好意道:“那个……我没什么事了,不用守着我了,你白天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陆长胤无动于衷:“看到你就不累,你要是累了就先睡,我看着你就好。”
“看着我怎么睡啊!”江玉妧摇头,“你快回去睡吧,我真的没事。”
陆长胤还是不动,“你几次发病都是夜里,我怎么能让你自己睡。”
江玉妧认真地想了想,陆长胤还真没说错,她这几次大多都是在晚上发病的。
其实江玉妧不知道的是,她病的最严重的那天晚上,甚至口中都在流血。
只是江玉妧在昏迷中,她以为自己是睡着了,所以没觉得。
这些事情,也是她后来才知道。
所以现在的江玉妧觉得,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总不能真的让陆长胤在这里守着吧!
听他的意思晚上是必须有人守在这里了。
江夫人是不行了,江玉妧也不好意思让江夫人为她如此劳心劳力。
至于别人……
可是刚刚他还打发了花逸。
江玉妧犟不过,只好折中,“那个……你要不,在软榻上睡吧,被子在……那边。”
“好。”陆长胤终于应下了。
江玉妧躺下,盖好被子,翻了个身背对外面,听到陆长胤窸窸窣窣躺下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觉得心里还是不安定。
这件事对她的影响还是有的,不能生育,意味着在这个无后为大的环境下,她就算能做正妻,也必须接受丈夫纳妾,这件事将会是她人生中不可避免的困扰。
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不嫁吧!
那她更要给自己找好退路了。
说实话,她原本,真的奢望过,陆长胤能跟她说,他也不在意这个,他想要的是她。
可终究是她的奢望,就算是前生,因为女方不孕而离婚的比比皆是,更何况这个时候的人,陆长胤也是这个时候的人,还是站在权利顶峰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陆长胤要是能做到她在王府的这段时间不纳妾,就已经算是尊重她了吧!
她原本想挑明了说的,只要她在摄政王府,就不允许陆长胤纳妾。
可是想了想,她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虽然陆长胤非常诚恳的跟她道歉,觉得她是被他连累,但是归根结底也不能怪陆长胤。这份算不上歉意的歉疚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就算是他现在答应了,将来他若是真的要纳妾,她能拦得住吗?
很显然不能。
承诺这东西,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听听就算了,当真她就输了。
可是这话,没有也就算了,若是有了,江玉妧免不了要惦记。
还是不说了吧!
江玉妧忽然觉得好烦躁。
前生的她总觉得宫斗宅斗什么的是太夸张,如今想来,那些深宫后宅里的女人,都是依附着丈夫、儿子生活的,只有他们重视,自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现在觉得一定要有自己的产业,跟她们争来斗去在本质上并没有不同,不同的只是她们选择的途径不一样罢了。
这些破事想着糟心,陆长胤在旁边,为了防止惊动他,江玉妧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声都不敢出,于是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想来也没用,她现在甚至连翻身都不行,只能……睡觉了。
除了那点需要调养的部分,江玉妧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江夫人还是不放心,要在这里看着她再调养几天。
有江夫人在旁边盯着她,江玉妧就像被封印了一样,虽然惦记着铺子开张的事情,但却没什么事情可以干,眼瞅着日子一天一天过,江玉妧忽然想起一件正事。
陆长胤的生辰要到了,她还什么都没准备。
前几天她生辰,他还送了她一颗那么大的珍珠呢!
听说价值连城。
她是没有什么价值连城了,但是也不能显得太不用心了。
正好江夫人在,江玉妧便虚心请教,她能送些什么礼物。
江夫人十项全能,就没有不会的,每年江胥远生辰,她都能送上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至于江玉妧亲手做的,她想了想她之前送出去的那根玉簪,扯了扯嘴角。
自己做不了,那就只能……出门买了。
于是,江夫人带着江玉妧浩浩荡荡地出门逛街去了。
当然,也没有多隆重,就是该带的人都带上了,花逸和燕儿就不提了,还有护卫四人,车夫一个。
江玉妧觉得她现在跟老佛爷出门一个待遇了。
要不是江玉妧提前交代不避开人,恐怕她要逛的每一个铺子,都要提前清人了。
这个时候的京城也有所谓的商业区,各种店铺都有,而江玉妧即将开张的铺子,就在这里。
因为还没有开张,并没有入江夫人的眼,里面也正忙着,没注意到江玉妧路过。
江夫人带着江玉妧把京城里各类最好的铺子都逛了个差不多,依然没有挑到合江玉妧心意的礼物。
陆长胤喜欢砚台,可是最好的砚台不是在宫里就是摄政王府,这外面卖的肯定入不了他的眼。
至于别的东西,江玉妧懂得不多,就是觉得配不上陆长胤那高贵的气质。
找了半天没找到,江夫人带着江玉妧进了一家酒楼歇脚。
这家酒楼还挺热闹,宽敞的大厅里热闹非凡,人挤人在里面挤着,江夫人直接带着江玉妧上了二楼,顺道问了伙计怎么回事。
伙计说楼下大厅有两位才子在斗诗,今天京城里不少公子都来看,所以人多。
斗诗?江玉妧挑眉,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文化的活动呢!
“不过啊,夫人王妃,您来的晚了些,这就快结束了。”伙计遗憾道。
其实江玉妧这种没有多少文化的人对过程并没有多少兴趣,诗再好,她也看不懂,当年上学的时候学的基本都还给老师了。
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赢了。
上了二楼,伙计还没有将她们引到包厢里,迎面遇见一个人,江玉妧原本好奇楼下的,听见江夫人在前面打招呼,回了头。
江夫人彬彬有礼道:“孟公子。”
孟昊回礼:“夫人。”
江玉妧和孟昊的眼神对上,两厢尴尬。
江夫人回头,大方地给孟昊介绍:“这位是……”
“我是江玉妧。”江玉妧主动道:“见过孟公子。”
孟昊脸色一僵,还是拱手行礼道:“见过王妃。”
江玉妧笑的十分得体,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江夫人也笑笑,带着江玉妧继续往前走。
江玉妧和孟昊擦肩而过时,听见他轻声叫了她一声:“青宁。”
江玉妧神色不变,仿佛没听见。
进了包厢,江夫人吩咐伙计,说摄政王妃今日不见人。
江玉妧低头看了一眼楼下,道:“不过等会儿要是斗诗的结果出来了,你上来告诉我一声。”
伙计恭敬应下,退出去了。
江夫人道:“妧儿喜欢看人斗诗?”
“没有,就是想知道今天斗诗的获胜者长什么样子。”
江夫人也望了一眼楼下,笑道:“说起斗诗,我倒是想起来,十多年前,摄政王也曾在这里赢过好几场。”
江玉妧一愣,“他也会参加这种?”
江夫人道:“那都是十多年前了,我没有亲眼所见,是你爹那时来京城述职,回去说给我听的。”
这句话信息量极大,按照她从孟昊那里听来的消息,十多年前,江家还没有搬到京城里来呢。
于是江玉妧问道:“十多年前,那时爹认识陆长胤吗?”
“说认识算不上,你爹不过是偶然碰见的,觉得他才情不错,一问竟然是荀国公家的小公子,要知道,荀国公可是一直是武将之家,你爹当时跟我说啊,没想到,荀国公家还能出一位才子。”
可惜了,现在才子没当成,倒是成了手握天下大权的摄政王。
真是造化弄人啊!
“对了,”江夫人道:“刚刚遇见的那位,就是孟家嫡子,孟昊,听说最近也要入朝了,还没定什么官位。”
“嗯。”江玉妧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江夫人看她这样子,问道:“你们认识?”
“嗯。”江玉妧没隐瞒,“以前偶然遇见的,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江夫人道:“他是孟家的人,你最好,还是要离他远些。”
“嗯。”江玉妧点头,没当回事。
她知道江夫人的意思,不过孟昊对她来说,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谈婚论嫁必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才没当回事。
当然,刚刚幸好有江夫人在,要不然,江玉妧可没那么镇定可以这么直接的亲口告诉孟昊,她就是江玉妧。
也不知道孟昊是什么反应。
几句话的功夫,下面的斗诗已经结束了。
伙计匆匆跑上来,跟江玉妧说今天胜出的是一位叫陈靖的公子。
江玉妧下意识低头往楼下去看,隔着老远觉得这个陈靖长得还可以,是个俊俏公子模样。
哦,不止俊俏,还高傲,赢了这场斗诗,下巴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啧啧,她不是很喜欢。
江玉妧收回视线,打发了伙计,不再关心了。
只是,她不管了,不代表别人对她没兴趣。
她这次是摆出了摄政王的名头出门的,她这一路走下来就没隐藏过自己的身份,她平时就高冷,几乎谁都不见,如今出了门,想见她的人恐怕都以为是个机会,都想来见一见。
只是,江夫人一进门就嘱咐了伙计,她今天谁也不见。
她不见归不见,总有人有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江玉妧正坐在包厢里喝着茶,听江夫人念叨刚刚勉强能看上眼的东西,忽然听楼下有人扬声道:“听闻摄政王妃是江太傅独女,想来也是颇具才情的女子,小生今日有幸与王妃在同一屋檐下,不知道能不能见识一下江太傅的学识。”
这句话一出,整个酒楼都安静了下来。
江玉妧在这儿不是秘密,刚刚一路上来,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了,只不过没人敢上来搭讪罢了。
这种吸引她注意的办法,江玉妧挑眉一笑,真是太低级了。
她是摄政王妃没错,但是谁告诉她,她注意到了,就能送他平步青云?
江玉妧没出声,整个酒楼就那么安静着,没人敢出声,整个酒楼安静的就像没人一样。
等她慢慢地喝完一杯茶,才缓缓开口:“不能。”
语气不冷也不热,江玉妧倒是就差把无视二字挂出去了。
被泼了一脸冷水的陈靖也不泄气,继续开口挑衅道:“小生才疏学浅,今日能赢纯属侥幸,王妃得太傅大人多年教导,听闻是京城数得上的才女,想来也不会怕小生的这点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