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璧羽身上有伤,暂时不宜远行,因此邀江漓去宿夜郡的事并不着急,他另又给了尉迟宇其他吩咐,让其先处理好德清留下的烂摊子。
救下江漓那,那些被德清蛊惑的乡民阻挠官兵,险些发生暴乱,直到官兵当场斩杀了五六人,才堪堪控制住局势。不过,却因为拖延了时间,让德清的几名弟子,趁乱带着不知死活的德清逃跑了。
德清带来的其余弟子均被捉住,但是任官兵如何拷问,对方除了背诵地教的教义外,其他有关地教的事,却是半句也不肯吐露。
倒是赵璧羽在养赡时候,突然想起来,几年内,他父亲还没过世的时候,他曾随父亲去另外一位皇叔的封地,参加对方的寿宴。
寿宴上,有一个名叫德善的术士,现场表演了指尖点火的幻术,但却被他当场识破。
对方其实是在物品上提前涂抹了磷粉,而磷粉极易燃烧,对方带着特制的防火手套,摩擦物品表面,物品生热后,磷粉便先燃烧起来,随后又点燃了物品。
赵璧羽识破对方后,借过对方的手套,也表演出了指尖点火的幻术,然后他那位皇叔,便把那个叫德善的术士给打出了府。
事情本已经过去许久,赵璧羽差点儿就要忘谅善的名字,直到他突然意识到,德清和德善都以“德”字排辈,十有八九是同一伙人。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竟然已经发展出霖教,实在让人不得不防。
赵璧羽是个杂学家,对什么事情都略懂一些,他曾经解密过几个常用的幻术,其中有一个便是德清表演过的。
虽只能解密出一个,但也足够了。只要能证明其中一个幻术是障眼法,而不是什么仙法,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怀疑其他的。
赵璧羽便让尉迟宇,联合江漓,当众解密了这个幻术。但让他意外的是,江漓在解密此幻术之后,顺手还把德清“无中生颖的那一招也给解密了,她甚至还利用几块清晰的铜镜,当场表演了怎么把自己缩骨到一个花瓶里。
当然,所谓的缩骨是假的,只不过是两块铜镜造成的视觉误差,但只有近前仔细看,才能发现破绽。
当乡民们发现,德清的那些仙术,全部都是伪装的骗术后,早先被蛊惑的心境,顿时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
赵璧羽又吩咐尉迟宇,寻来口才伶俐的书先生,趁此时机向众人宣称,江漓才是真的神女弟子,德清所属的教派为邪教,所以他才不懂真正的仙法,而江漓却能种出货真价实高产的种子。甚至,华熙阁那棵与五层楼齐高的合欢树,也是证明。
而德清修习邪道,意图戕害真正的神女弟子,故而颠倒黑白,蛊惑众人,但最终邪不压正,江漓身负神女庇佑,化险为夷。
赵璧羽不但让人在铜雀镇如此宣扬,岭西的其他郡县,也都按照此法,广而告之。
如此,既帮江漓洗白污名,重塑她的声望,同时也让大家都牢牢记住,那个差点儿害死江漓的地教是邪教,以此预防再有人被蛊惑,出现像铜雀镇这样的暴乱。
另外,赵璧羽还让人张贴告示,上曰举报邪教有奖,并把兑奖的差事,交给了即将返回宿夜郡任职的尉迟宇,算作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赵璧羽雷厉风行,短短七澳时间,便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所有事,势不给地教在岭西发展的任何可能。
同时,由于他的推波助澜,江漓的名声也渐渐响彻岭西,甚至,华熙阁那棵被江漓异能催生过的合欢树,也渐渐成了大家叩拜许愿的地方。
那棵树,被大火烧毁了一半的树枝,但并没有山树根和主干,因此依然生机勃勃。
事情告一段落后,先前那些把江漓视作妖女,对其喊打喊杀的人,也开始纷纷上门给江漓道歉。
江漓对此照单全收,并没有对他们反复的态度,表现出任何不满。
事实上,她是并不在意,她在末世早习惯了人心的善变和险恶,她想要拥戴,但也早已经做好了失去拥戴后的准备。
在江漓被救的第八,也是“赵羽”头七刚过的时候。
由于“赵羽”身陷火海,尸骨无存,所以江漓便去大青山,挖出了他当初的那把宝剑,为他简单做了一个衣冠冢,埋在了距离镇上不远的地方。
当,她还特意请了被“赵羽”救下的尉迟宇,一起来为“赵羽”的衣冠冢填土。
次日,江漓发现衣冠冢上,有被翻动的痕迹,若她所猜不错,衣冠冢里的那把剑,现在已经不在了。
那在尉迟宇府上,她本不确定赵羽是否真的死了,只是觉得尉迟宇的言行有些可疑,直到今发现衣冠冢被翻动,她才终于确信,赵羽还活着。
并且,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才会借假死脱身。
江漓一早就过,赵羽恢复记忆后,若是想离开,她不但不会阻拦,还愿意给他些补偿。可如今他却选用这种方法脱身,让江漓忍不住心有愤懑,又隐隐有些失落和烦闷。
当日,听尉迟宇他因为救她,被德清的弟子复仇,身陷火海,她是真存了若救不出他,就索性与他同死的心志的。
可到头来,却是个笑话……
江漓自嘲地笑笑,把衣冠冢前,墓碑上的“亡夫”和“未亡人江氏”几个字,给一一凿掉了。
此时,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才联系上黄成,接回了馒。
之前她伤势未愈,怕馒担心,再加上铜雀镇又乱做一团,她便传信给黄成,让他先别着急返程。直到她觉得一切稳妥后,这才接回了馒。
几不见,馒人已经瘦了一圈。
江漓心疼不已,本以为馒见到自己后,会先质问她,为何当初不声不响把他丢给别人,可她没想到,馒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娘亲,他们都我爹爹死了,是不是真的?”
江漓一怔之后,答道:“当然不是,他只是离开我们,去了其他地方而已。”
馒早慧,听出来这句话是大人常用来哄孩子的,怕孩子接受不了,才会委婉地,离世的亲人去了其他地方、他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江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急忙又解释:“他真的没死,但他恢复了记忆,所以离开我们,回到他原来生活的地方去了。”
可馒闻言,反而哭得更凶了,他打着哭嗝:“可他明明过,会永远做我爹爹,不会离开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