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最先注意的是,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宿夜郡城门,突然一夕间紧闭,不肯再放任何人进城,随后才隐约听,平安郡爆发了瘟疫。
虽然不知具体疫情如何,但单从紧闭的城门看,便可知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所谓瘟疫,并非特指花、鼠疫等这些严重的传染病,在医疗水平严重落后的古代,由于缺少抗生素,一场流行性感冒也会演变成大规模的瘟疫,并且能造成死伤无数。
江漓在听瘟疫的事情后,尽管宿夜郡目前还没传出有谁感染的消息,但她仍不敢掉以轻心。
她吩咐下人们买来了大量石灰粉,洒在门前屋后,并且要求所有的房间都保持通风,家里所有人尽量减少外出,而每次外出归来,都必须用皂角清洗干净双手。
江漓还在自家后院,利用异能种出了一大片金银花。金银花本就具有一定的抗炎杀菌作用,又经过异能的催发,药性进一步增强,对流感之类的传染病,多少能起到一些预防作用。
江漓采摘完金银花,正打算让人给毓王府的“王掌柜”也送一些,却突然听到下人们来报,门外有人来访。
江漓还以为,来访之人又是来找她攀交情的人,正想吩咐下人把人打发走,却又听传话的人提醒她:“来拜访的人是都城澹台家的容娘子,也是未来的毓王妃。”
“毓王妃?”江漓挑了挑眉,对“毓王妃”会来见她,微微有些疑惑。她道,“既然是未来的毓王妃,那就好生把人请进来吧。”
澹台兰容虽是准毓王妃,但她毕竟还未与毓王成亲,所以江漓便只以普通待客之道待她,并没有亲自出门迎接。
江漓从尉迟宇那儿听了不少毓王婚事的八卦,但今还是头一次见这位准毓王妃。
对方身材高挑,又端庄秀雅,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子。
澹台兰容一看见江漓,便先朝她行了平辈礼,身上丝毫没有毓王妃的架子。
她道:“漓姐姐在岭西声名远扬,我一早就想来拜访,可惜一直不得空,今日冒昧上门,没打扰到漓姐姐吧?”
澹台兰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江漓长她几岁,被她叫一声姐姐倒也的过去。
江漓没计较她的称呼,应道:“今日刚好无事,不曾打扰。”
“那就好。”澹台兰容松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周围了仆人,犹豫道,“不瞒漓姐姐,其实我今来找你,是有些私事想单独与你相谈。”
对方好歹是准毓王妃,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江漓闻言,便把馒交给犬儿,对屋子里的一众家仆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家仆们鱼贯而出,澹台兰容偶然间瞥见了馒手里的木马,认出那是韩令仪送给王爷的。
怪不得王爷每次都会收下韩令仪的礼物,原来都是拿来讨好这个孩子了……
她的目光不由在馒脸上停留了片刻,馒的长相确实和毓王十分神似。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嫉恨,但迅速又被她给掩饰了下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江漓和澹台兰容两人时,澹台兰容再次开口道:“平安郡发生瘟疫的事,漓姐姐最近应该也听了吧?”
江漓道:“略有耳闻。”
澹台兰容突然叹了口气:“我在王府里,听到的消息更详细些,平安郡这次的疫情来势汹汹,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就已经死了近两千人,听有好些村落都已经成了鬼村……这还不算,地教竟然也趁机卷土重来,借着这次瘟疫,吸纳了许多教众,眼下他们正在筹备造反,并且已经杀死了一位县丞……
“漓姐姐你想,如果地教真的造反成功,感染了瘟疫的流民再涌进其他州郡,这会是一场怎样的浩劫?所以,平安郡现在急需一位能人志士,能破邪教,安民心。”
江漓听到此处,心下对澹台兰容此次的来意,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她道:“容娘子有话不妨直。”
澹台兰容为难地咬了咬嘴唇:“漓姐姐为人爽快,但这件事我确实有些羞于开口。
“若最能安抚平安郡民心的人,定是非姐姐莫属,王爷的近臣也确实向王爷举荐了姐姐。可是谁都知道,平安郡眼下有多凶险,王爷对姐姐一往情深,所以不惜与近臣闹翻,坚持拒绝姐姐前往,他还决定亲自去平安郡坐镇,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可是王爷何种身份?这封地没了谁都可以,但却万万不能没了毓王。所以,兰容今日来做一次恶人,若漓姐姐心里对王爷有情,还请姐姐自愿去往平安郡。”她边,边起身朝江漓深鞠了一躬。
澹台兰容这番话虽然是做了“恶人”,但她言辞真挚而又坦荡,反倒不令人讨厌。
江漓并没怀疑她在撒谎,毕竟她在岭西的名声,因地教而起,眼下地教又死灰复燃,毓王的近臣会举荐她,也在情理之郑
她听得明白澹台兰容话里的私情和大义,只是,什么叫毓王对她一往情深?她又为什么会对毓王有情?
江漓皱眉道:“容娘子怕是误会什么了,自我来宿夜郡后,还未曾与毓王见过,我连毓王长相如何都不知晓,我们俩之间又哪儿来的一往情深之?”
澹台兰容闻言,猛地看向江漓,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顿时诧异道:“原来,漓姐姐竟不知道王管事是毓王伪装的吗?”
澹台兰容是真的诧异。
她原本以为,王爷之所以每次去见江漓,都要伪装一番,是怕万一被人发现,会有人在背后乱嚼江漓的舌根,可看江漓刚才的反应,江漓竟是一直都不知道王爷的真实身份吗?
江漓下意识重复道:“王管事是毓王伪装的。”那也就是,赵羽便是毓王了……
她的脑海里有一瞬间,突然一片茫然无措。
王遇,毓王……怪不得……如果赵羽真的是毓王,之前那些她觉得怪异的地方,就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