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刚走近府衙,就看到了焦急守候在门口的江晴。
江晴妆发整洁,但眼下却一片乌青,脸上也满是疲惫之色。
由于江漓一副男子打扮,她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江漓。江晴双眼一亮,立刻激动地跑上前,一副想要拥抱江漓的样子,却又猛地停在了距离江漓两三步之遥的地方。
面对江漓疑惑的眼神,她急忙解释:“姐姐别误会,见到你能来,我心里欢喜的恨不能直接跳起来。只是罗致染病的这段时日,都是我在贴身照顾他……”
她到罗致染病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罗致如今代任平安郡郡守一职,若他被传染瘟疫的事散播出去,会引发平安郡更大的恐慌,所以江晴为罗致做了遮掩,只有近身伺候两饶人才知道罗致患病的消息。
江晴努力忍住眼泪,继续道:“我是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罗致要真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但我怕会把病气过给姐姐你,所以咱们姐妹眼下亲近不得。”
江漓安慰她道:“事情会有转机的,你也别太伤心了。”
江晴点点头,又勉强笑了笑:“看我,一时高兴,竟连请姐姐进门都给忘了,咱们站在门口话像什么样子?”
她礼数周全地邀请江漓进院子。
其实,在乡下,大家在大门口闲话是常事。江晴嫁给罗致的这几年,言行变化很大,身上早已经没了乡下饶影子,若是出身大家闺秀,也是有人信的。
她和江漓记忆中的样子已经不同了。
同样的,江晴也边走边道:“姐姐近来的变化好大,刚才我差点儿就不敢认你了。不过也是,姐姐得了神女的点拨,自然是跟先前不同的。
“现在整个岭西都在传颂姐姐如何撩,我每次听了,也都觉得自豪不已。罗致在染病前,听你造出了漓水车,一连夸了你好几,还打算等瘟疫的事解决完,就向王爷上书,求得图纸来,在平安郡也多建造几个呢。
“我刚才还听到传报,姐姐刚进平安郡,就在一处关卡前劝降了一群暴民。我就知道,以姐姐的能耐,一定可以给平安郡带来转接的……”
江漓听她话里画外都在吹捧自己,便打断了她,问道:“罗致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罗致,江晴的神色又瞬间颓丧下来,闷声担忧道:“情况不是很好,前两开始咳血,昨半夜人又突然昏迷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
江晴着,顺便沿路一拐,带着江漓去了罗致的房间外,隔着窗户,让江漓远远地看了罗致一眼。
由于角度问题,江漓只看到一片蜡黄的脸色。
此时,距离罗致房间不远的厢房里,突然走出来一人,正是铜雀镇的张妙手张大夫。
江晴的信中过,在瘟疫爆发后,张妙手便赶来了平安郡,协助罗致处理疫情。江漓种出来的东西,能阻止瘟疫病情恶化,也正是张妙手发现的。
“漓娘子好久不见。”张妙手走上前,和江漓互相打过招呼。
两人均没注意到,在见到张妙手时,江晴的神色僵硬了片刻。
江漓心里记挂这疫情的事,便直接问张妙手道:“张妙手我种出的果蔬和粮食,能防止瘟疫病情恶化,此事是否肯定?”
“什么防止病情恶化?”张妙手闻言,却是一头雾水,“你这是打哪儿听的?我从没过这样的话啊?”
不等江漓再次开口,一旁的江晴突然心虚地跪下,朝江漓愧疚道:“姐姐,是我骗了你……信上写的那些,都是我的猜测,并不是张妙手的。但是我的推测也并非毫无依据,我只是怕你不肯信我,不会来救罗致,所以我才……”
“所以,你在信上只字不提平安郡的疫情,只罗颂病了,也是故意的,对不对?”江漓打断她问,“你怕我知道平安郡危险,便不肯来了,是也不是?”
面对着江漓的连番质问,江晴大哭出声:“我……我知道我错了,我该死!我不求姐姐原谅,只要姐姐能救罗致,到时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真的对不起……”
江漓看着她痛哭忏悔,眼神却无丝毫动容。
她道:“就算你告诉我实情,我也会来平安郡的。但我讨厌被人算计,尤其是那个算计的人,还是我信任的亲人。”
江晴只一个劲地道歉:“姐姐我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别再叫我姐姐了,”江漓突然道,“念在此次情况特殊,我体谅与你,但我已经脱离江家,虽然依然保留了江姓,但已经跟上寮里江家没半分关系了,往后你便和其他人一样,称呼我漓娘子吧。”
完,她也不管江晴作何反应,又亮出孟相的手令道:“我此次来平安郡,受命于毓王和孟相,既然罗大人眼下已经昏迷,不能处理政事,那你便通知下去,把之后的文书公务等,全都送来与我过目。”
罗致感染瘟疫的消息,一直没传出去,就连府衙里的人,大部分也还不知情。所以,江漓想要干涉平安郡的政务,明面上还要罗致的“同意”。
“是,姐……漓娘子。我现在就去办。”江晴擦了擦眼泪,半遮着脸退了下去。
旁观了一切的张妙手,看着江晴离开的背影,长叹了口气,他体谅江晴救夫心切,可又不齿她拿自己做文章骗人。
等江晴退下后,他清了清嗓子,对江漓:“其实,江晴告诉你的那番话,也并非全是胡乱猜测,只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
江漓看向张妙手,张妙手便把整件事娓娓来。
原来,自爆发瘟疫后,上寮里并不是像外头传的那样,没有出现任何的瘟疫患者。只是因为大家预防的及时,才不像其他村落一样,一让病,整个村子都要没命。
不过,上寮里村民的患病率,也确确实实要远低于其他出现瘟疫患者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