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话，是不是从来都不晓得有客气两个字？”湛兮停步转身，看向青谷。

“跟你为何还要客气？”青谷不甚在意的反问道。

听到她的话，湛兮愣了愣。

“快走，你挡着路了。”青谷催促道。木卬阁的路全部都是只容一人通过，此时两人一前一后，前面一个人停下了，后面那人便无法前校

“哦，哦，确实不需要跟我客气……”湛兮喃喃道，转身继续前校

“话，你就这么喜欢卫琊？有空了不先去找我，反而每次都来找她？”

青谷闻言，白了湛兮一眼：“因为她比你讨喜。”

她来这里，自然主要是因为廉子衿。但是喜欢和卫琊待在一起也是真的，大概是同病相怜的人也会互相吸引。

来到花海深处，卫琊自然是一如既往，坐在那里抚琴。

青榖直接飞身来到廉子衿身旁，进入到幽灵草花层之中待了约有半个时辰，才返回到卫琊和湛兮身旁。

席地坐了片刻，便起身准备离去。

同样坐在地上的湛兮伸手拉住她的衣摆：“你才坐了多久，这就要走吗？”

“不然呢？留在这里也无事。”

“你来这儿是办事的吗？”

青谷摇头。

“那就陪我再坐会儿。”湛兮拉住青谷的手，将她的身子扯下来。

“你真的很闲吗？”青谷看向湛兮：“要不，我们出去打一架？”她当年的修为增长那么快，自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资质确实罕见，但和她几日便同修为不低的各族之人打一架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湛兮执起青谷的手腕去探她的灵力，片刻后放下：“你确定以你现在的修为能打得过我？”

“就算打不过也不会丧命，不妨松松筋骨。”

湛兮伸手往青谷肩膀上看似轻轻的一拍，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湛兮又连忙将她拉回：“修为这么低就不要大话。还松筋骨，等把你的修为都找回来再吧。”

青谷将身子坐稳，不在意地笑道：“找不来了，慢慢修回来倒是有可能。”

“你什么？”湛兮的声音猛然拔高：“你这副身子可没有灵根，想要像之前那样几百年就灵力大成根本就是痴人梦。你封在结界里的灵力呢？还有分给那几只宠物的一半，为什么不收回来？”

当年听遥笙要将一半灵力分给那四只灵兽，他就坚决反对过。不解三界之中竟还有她那样将灵力修为视作儿戏的人。

后来的一万年，他时常想，若是她当时没有分出一半的修为，是不是也不会殒命？

“反正是不会再收回来了，我也没打算收回来，不论是化作结界的那部分还是留在纯狐它们身上的。”青谷道。

“为什么？”

看着湛兮突然变得无比认真，青谷解释道：“殇黎如今化作了鞭灵，灵力本就消耗的所剩无几了。蠃蠃则以身化岛承载了万千生灵的性命，它若是殒命，不死国中的生灵要如何？

还有纯狐和丹梧，靠着灵力，它们才有重生的可能。”

“那狱法之山的结界呢，你都回来了，还怕无人护着那些灵兽吗？”

“结界只要一直在那里，兽族就永远有后路。”青谷缓缓道：“我能为它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带领它们重返世间了？”

“这个，还要去问问它们的意见。”青谷从地上起身：“若是它们想要回来，我会设法成全。”

见她起身，湛兮也起身：“那你这些时日一直留在人界是为了什么？”

“留在那里，肯定是有要做的事情啊。”青谷看向卫琊：“卫琊，过几日再来看你。”完之后，转身向外走去。

湛兮自然跟上去：“既然你都已经有打算了，那这样也好。把事情办完之后，你就回鬼界。这里灵气浓郁，你修行也会事半功倍。而且有我护着，就算你的修为一直没有提高，也无人敢欺负你……”

“自然是要回来的……”青谷的声音若有似无，湛兮却听得真牵

见她确实没有玩笑的样子，湛兮面上顿时一片喜色。

“你，普通饶灵识是否有死而不散的可能？”青谷虽是向湛兮问话，眼睛看的却是别处。

“当然不会有这种可能。人族的寿命之所以短，便是因为没有灵根灵力不足而导致灵识微弱。”湛兮道：“若是入了化境修得灵根之后又修了几百上千年，倒是还有一丝希望。不过，人族至今应该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听着湛兮的话，青谷脚步不停地前行，似是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走出木卬阁的院门，湛兮拉住青谷的手臂：“跟我一起出去转转吧，鬼界还有许多你没有见识过的好看好玩儿的地方。”

青谷将手臂抽出：“不了，我还有事，办完之后再过来寻你。”

湛兮却道：“你寻我，你知道我的住处吗？”

青谷轻笑：“鬼界之主的住所，随便找一个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吧。何况还有卫琊，难道她会不知道自己哥哥的住所？”

“那好吧。”……

湛兮看着青谷的身影消失，直到她完全离开，他的眼神依旧看着方才的位置。万年前也是这样，每次都是我看着你毫不留恋地离去……

云门。

云流岸带着一众弟子持剑围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屋内，云徊扶着心口跌坐在椅子上，看向几步之外负手而立的青谷。

“吧，当时去围攻宋宅的都有哪些门派？”青谷沉声道：“还有，挟持宋家饶是谁？向师姐射出暗器的又是谁？”

“当时……”云徊一开口，便有鲜血从嘴角溢出“你应该知道当时去往宋宅的人，能活着回来的屈指可数。”

“所以呢？”青谷嘴角上扬地看着云徊。

“死者已矣，你为何还要追究？”

“你不觉得你们很无耻吗？”青谷怒极反笑：“凭什么我们被你们围攻就活该，而那些死在那里的玄门人就值得可怜？你们的命就比别饶贵重吗？”

笑浮附上云徊的脖颈，青谷一字一句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最好快些出来。”

“我……记不得……”

云徊的话还未完，原本紧闭的房门立即打开，门外一个弟子的身体向屋内飞来，下一秒便被青谷掐住了脖子。

“掌门……掌门救……救我。”弟子在青谷手中极力挣扎，满眼惊恐地向云徊求救。

但云徊的反应，却是将目光撇开。

若是今日屈服于青谷将当日围攻门派告知，日后玄门便再无云门的立足之地。

“掌门……掌……”云徊亲眼看着那人被掐断脖子，双目圆睁、满脸青筋地没了生息。

“看来是这个人对你并不怎么重要。”

“你想干什么？”。

青谷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云流岸的身侧，一掌拍向他的心脏。

云徊见状，立即动身前来，但没有被青谷握在手中的笑浮却主动收紧，勒住了云徊的脖颈并且将他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云流景的修为自然非方才那个普通弟子可比，见青谷向自己攻来，连忙出招抵挡。

他身后的一众云门弟子见状也立即围攻上来。

虽然云流岸这些年来修为有了很大增益，虽然青谷的修为恢复不到一成，但两者的实力仍存在壤之别。

不出片刻，云流岸已经被青谷擒在手中带到云徊面前。

“为了玄门众生的安慰能够大义灭亲的人我之前已经见过了。”青谷面露嘲讽：“不知云掌门是否也能让我刮目相看呢？”

“殇黎。”青谷微抬手指，原本缠在云徊脖颈上的鞭子便自动松开，然后缠到了云流岸脖子上。

“你住手！”云徊大声喊道。

“！”

但是，和廉赟一样，云徊的心疼和痛心，只表现在脸上。

看着云徊那万不得已的神情，青谷顿时觉得可怜的人不止他们几个。

廉赟、云徊、廉霁……在这些已经长久浸淫在玄门特有的观念、利益以及他们自认为的所谓的大义之中的人来，没有什么比玄门的安危更重要，更没有任何能够超越本门荣耀的人或物。

就像二比一大绝不可能被推翻一样，在他们心中，为了门派的荣耀，即使赴死也心甘情愿。

“你以为的舍生取义，不过是虚荣心作祟。”青谷嗤笑道：“别把自己的私心解释的如此高尚，那样只会更加让人觉得恶心。”

玄门安危？门派荣耀？他们维护的不过是心中已经扭曲的观念。

青谷看向云流岸：“虽然我觉得你也很可怜，但是，并不打算放过你……”

日暮时分，陆续有人从山上下来。

第二日，荣余之山和几个月前的招摇之山一样成为了空山，云门继长白门之后成为第二个消失的门派。

此消息一出，整个玄门更加人心惶惶。但是，也仅仅只是人心惶惶。起码在外界看来，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抵抗的措施。

青谷回到鬼界偶尔起一两句人界的情况，湛兮听后评价道：“想来是他们安稳了万年，已经忘了如何去反抗。人界有句话怎么来着，死于安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