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不懂为何,从邪异回来以后就一直和她说对不起。她想大概是因为他把她丢下觉得对不住所以才会道歉,所以很随便地原谅了。
他一直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她笑道,“没事,我不生气了,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他将妖姬支走,问她,“昭华,我想把婚礼大典延期,可以吗?”
他的目光很真诚,她连为什么都没问,就笑呵呵回答,“当然可以,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一直笑着,那样单纯的笑容让他觉得内疚,所以说完话他就出了门,惴惴不安。
妖姬一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话,看到他出来了,失望地看都没看他一眼吊在了树上休憩。
临走前,她扭着身子有些伤神地说了一句话,“我曾经去过人间渡情劫,我发现人间的男人都是自私虚伪多情的,我以为不会出现在妖身上。”
人们都说蛇妖冷血,其实最冷血的,是不爱你的男人。
邪异走后,昭华的屋子里默默地溜进来一个男人,扶苏。
他看到她胃口大开的样子,彻底信服了她不爱邪异的事情,从屋顶跳到了她的对面。
她看到扶苏来了,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还没走吗?”顺手转身给他准备了一双碗筷。
“魔界太无聊了,所以想在妖界待久一点,看看你们明日的婚礼。”他接过碗筷,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说到这里,昭华有些失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婚礼没有啦,害的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她愧疚的模样,就像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就像一只小猫,忍不住让人想要摸摸她的毛发让它不要自责。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有算白来不是吗?起码见到了未来妖后一面,知道她是个绝美仙女。”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知不觉中手已经伸了出去,却被她拍掉。
他回了神,心中懊恼,尴尬笑道,“刚刚失态了。”
“没事。”她突然想到什么事情,问他,“你能带我去人间吗?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朋友,我答应过过去看他。”
她在妖界,妖界同于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在妖界待了两天,人间已经过去了两年,虽然不知道两年过去他是否会在那里等她,却还是想去看看。
这对于扶苏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她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抱住了她,“别动,我在带你离开。”
她听了他的话,乖乖地没有动,依偎在他的怀里。他内心止不住地狂笑,觉得她单纯的可爱。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扶苏将她放下,落在了人间。
“多谢!”她激动地朝着当初相遇的地方跑去,扶苏识趣地待在了原地。
此刻已经是夜幕,家家户户已经合上了门,关上了灯,周围一片漆黑。
唯独那条河边通火灯明,挂满了花灯。走近一看,每盏花灯上都刻着昭华二字。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男声从后背传来,她回身望去,叶明钰拿着一盏花灯痴痴地望着她,如同之前一样。
两年了,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他变得更加帅气,更加威严。
他走近,深情俯视,将花灯放在她的手上,紧紧抱住了她。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见到了像仙女一样的昭华。从那开始,天下女子尽失颜色,他看她们都觉得少了些许东西,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不是其他女子少了些什么,而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心上人。
“叶明钰,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说,我要成亲了,以后也许就不能来这里了,你不要再等我了…”
“是吗…也是…已经过去两年了,你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他有些忧伤,却强忍着心疼淡淡的笑,“我可以参加你的婚礼吗?作为朋友…”
她也很想他能够参加,可是他是人类,如果邪异决定一个月不成婚,人间就过了三十年,等到他风烛残年也只是空等待。
何况,他是人,去不了妖界。
她摇头,“还是算了吧…”她见他有些失落,拉住他的手,笑道,“可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嗯…”
他不想做她的朋友,他作为皇帝后宫到现在都没有女人,就是为了等待她。
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能配得上这样的仙女。只可惜,是空等待罢了…
他们坐在河边有的没的聊着,到了夜半有些微风,昭华有些困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叶明钰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平静地喘息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以作告别。
“希望,有缘,能与你再相见…”
昭华在冷风中苏醒,长河边的花灯已经一个不见,身边有几个人议论着。
“可惜了,皇上还是没有等到那夜的心上人…”
“是啊…以后再也见不到这花灯了…”
看到人们议论纷纷惋惜的样子,她还不是很明白。
她不懂什么是心上人,为什么要撤了那花灯。她只知道,再也见不到那发亮的长河了。
她的心有些疼痛,看向身边的扶苏,含泪问他,“为什么我会这么痛?我感觉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很好的朋友。”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好像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一样,让她无比难受。
扶苏没有回答她,抱住她带到了妖界,笑道,“好好回去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都忘记了。”
他轻轻关上了门,想起了几百年前认识的一位故友。初见故友十五岁,他五百岁;转眼间故友三十岁了,他还是五百岁。
岁月太过冗长,直到他老死,他都没有变过。
天地六界,最大的忌讳就是不该与人类有情,因为人太脆弱,太容易死去。
多少的妖魔神仙因为爱上了人而痴狂,与人结友寂寞一生。即便他们知道结果,也心甘情愿陷入其中,直到尝到恶果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