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暮进去时，入目的是一美人面色桃红，脸上写满了满足，边吃菜、边喝酒，乐哉得很。

他坐到了她对面，就这样看着她。盖头已经被她掀掉了，连金贵的头饰也被她摘掉扔到一边，大红的嫁衣衬的她更加诱人。桌上的饭菜被她席卷了一半，连那一大坛酒也下肚四分之一。

他看着眼神些许迷离的她，道：“你喝醉了。”

云清笑了起来，不是寻常那种精致的微笑，是大笑，还有些不屑。她继续给自己倒酒，一边说：“我喝酒上脸，但我不会醉，还会比平时多说些话。”

“夜深了，就寝休息？”上官暮浅笑着看她。

“急什么，喝酒！”她把刚倒好的酒递给他。

上官暮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随后他便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杯子，感叹：“好酒。”

“哈哈哈，若不是我今日成亲，流火可舍不得拿出来。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年岁比我还大，此等滋味，在别处可是体会不到的。”云清拿起筷子，继续吃着。

上官暮放下酒杯，撑着下巴看着她：“醉酒后的你，倒是别有风味。”

“我说过了，我从不会喝醉。好酒，是给清醒人品尝的。”云清拿过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一饮而尽，大喊一声，“妙哉！”

上官暮起身走向她，把已摇摇晃晃的她拦腰抱起，走向喜床。

他把她放倒在床，欺身而上。

就在他要贴上她的脸时，白嫩小巧的手附着在了他脸上，阻止了他的前进。

她接触到的，是冰冷的铁面具，这么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这面具做工极其细致，上面的每一条花纹都被勾勒地惟妙惟肖，还真像个活脱脱的阎王。

小手绕到他脑后，摸到了细绳，轻轻一拉，铁面具便随之脱落。

云清拿开碍事的面具，摸上了他的脸，仔细打量着，旋即一笑：“原来你长这样啊……确实挺不堪的。”

传说中的鬼将军的真面目并非丑陋不堪，也没有贼眉鼠眼，什么横跨双颊的伤疤也都是假的，面具下的脸俊美绝伦，五官立体，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要论败笔，这张脸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左脸的一道疤了，连着鬓角到下颚，没有多么狰狞恐怖，反倒多了些野性。

上官暮剑眉一皱，看着神情恍惚的她：“你看过我的了，是不是该轮到我看你了？”说着，一只大掌就袭向云清的扣子。

云清见势不对，连忙伸开双臂抱向他，上官暮猝不及防，只好把手收回来，疑惑道：“怎么了？”

“将军……”声音带着些许委屈，还有点儿哭腔，只是吐出两个字就让人心疼不已。

他些许微愣，一手撑着床，一手摸上她的秀发，安慰着：“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哭上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更紧了些，犹犹豫豫地开口：“将军，自从四年前那事之后，我便夜夜噩梦缠身，那晚的遭遇就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每每入夜，我都感觉……好像有无数双肮脏的手追着我。这些年来，我在外寻欢作乐、把酒言欢，虽说没再梦魇，但我的身体却是一辈子记得的……”说罢，就小声啜泣起来。

上官暮手足无措，笨拙地摸着她的头，尽量把声音放柔放缓：“好了，都过去了，若是你反感床笫之事，我们同床共枕便好，你何时准备好了，我们便何时圆房，好不好？”他像是哄小孩子般征求她的意见。

“将军……不会嫌弃云清吧？”她那双眼虽蓄满了泪水，但却丝毫没有恐慌、委屈之意，闪过的是一丝笑意和精明。

“我说过的，你嫁与我为妻就是我的人了。你的过去如何我不想过问，但往后的日子，你的生活里便全是我。”上官暮轻轻扒开她，把她抱到了床里边，又起身去熄了蜡烛，这才开始宽衣就寝。

黑夜中，云清擦干了眼泪，坐在床上开始宽衣解带，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望着上官暮所在的方向。

她果真是没挑错人，上官暮啊……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脱得只剩件里衣，上官暮忐忑地上了床，机械地盖上被子，但他只盖了些边角，更宽的被褥留给了云清。

身侧便是他日思夜想的美人，只是可惜爱而不得。他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像是边关盛开的小雏菊，清新又淡雅。方才她抱他时他深切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和柔软，血气方刚的他哪忍受得了，当时只想撕碎她的衣裳……可是她有如此阴影，他又怎能强人所难，光是掉几滴眼泪他就心软了，若是她对他失望岂不是更不好受了？！能怎么办啊，忍着呗。

不过想想，这一切终究还是怨那杀千刀的彭泽，采谁不好偏偏要采云清，若不是早已死透，他早就……

一边的云清倒是轻松自若，躺下就闭上了眼，丝毫没理会身边这个男人内心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