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遣散了室内其他人，只留他们四人在屋内。

顾氏似乎有些意识，只是不清醒罢了，刚才动静把她扰了，这下她终是开口道：“烟儿，清儿……”气息不顺，虚弱得很。

父女三人连忙奔向床边，担忧地看着她，先是云至善：“夫人……”

“我都听见了，没关系的，我本就时日不多，我知道的……倒是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烟儿，清儿，能看着你们平安长大已经是我毕生所幸了，你们外公如今驾鹤西去，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去找他了。”顾氏笑了下，可分明留了行泪下来。

云至善握住她的手，也不争气地留下了泪：“说什么呢！大夫说你还能再撑些时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不？”

“老爷，我不想再熬了，太累了，别再费功夫了。我所有心愿都完成了，就是不能和你一起白头。”顾氏费力地想要坐起来，可似乎没什么力气，挣扎了许久。

三人把她扶着坐了起来。四人早已泪流满面。

“帮娘穿衣梳妆好吗？娘想去送送你们外公。”顾氏朝姐妹二人伸出手，浅浅笑道。

云烟和云清皆是点点头，扶着顾氏起床。

云至善抿抿唇，道：“我去那边看看准备好了没，你等会儿可一定要过来啊。”随后，便退出屋外。

顾氏在这一刻好像瞬间变苍老了似的，原本的风韵犹存都消失不见，满脸的憔悴苍白，让人心疼。

“你们外公是怎么去的？”顾氏坐在梳妆镜前，问。

“应是在睡梦中去的，下人早晨去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云烟此时已经没了眼泪，脸上也没了母仪天下的威严，有的只是一个女儿该有的姿态。

顾氏虚弱地笑笑：“真好啊，应该没有痛苦吧。”

“外公辉煌了一辈子，一定是去天上找外婆了。娘你要养好身子，我还没生孩子呢。”云清给顾氏束着发，说道。

顾氏摸了摸云清的手，再看看她略有婴儿肥的小脸：“看来上官暮待你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娘……”姐妹二人异口同声。

“好了，扶我过去吧，去送你们外公一程。”顾氏站起身，道。

顾老的棺材被安置在老宅的正堂，此时整个顾府一片白色，赛过屋外的白雪，屋内的氛围也比得过外面的冰冷。

云清送着顾氏到那儿的时候，一众人早就到了，有上官父子，上官暮此时已摘了面具，站在一边默哀。

在这种特殊的时间，多数大臣也都是通过传话的形式来表达哀情。

几人跪在了灵台前的蒲团上，默默为顾老哀悼。

要足足放够七天，老人家才能下葬。

多安静啊，里面一片寂静，只时而传来几声啜泣，反观屋外的大街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这是属于在场众人的春节。

云烟在第二天便回宫了，两个小的不能一直没妈在啊。云清则陪着顾氏跪完了七天，期间上官暮、云至善也常伴左右，他们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只想给顾老一个安静的还魂路。

头七过了之后，众人皆是眼圈发黑，一脸憔悴，特别是顾氏，本来时日就不多，如此一熬，身子更是羸弱了。

顾家的坟冢在城北，那里埋葬着顾家老小，是顾老最后的去处。送行队伍并没有很张扬，云至善特地吩咐众人低调行事，别人过年他们家办丧本就是大忌，如今更别打扰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