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麦在卢尔瑟斯宫前等了很久,背对着宫殿站在大门的正中,有被赶出的教会人员经过,都选择远远的避开他。
“你怎么了,波刻家的少年?”如果不是赞格斯威突然出现,李麦大概要尴尬的站到晚上。
所以李麦感激的看了赞格斯威一眼,暗地里给他伸了个大拇指。
“有人弄丢了我的灵魂...我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李麦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浪子,惆怅的仰头看天,神情悲愤而莫名。
赞格斯威怀疑的看着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忽然眼神一亮,好像产生了误会。
“是被利用后就抛弃了吗?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年轻人想开一点,只要你想得开,这对你来说就不是什么损失。”赞格斯威安慰李麦。
老头子拍了拍李麦的肩膀,颇有同感的叹息起来,目光闪烁,回忆起自己青葱的年华。
“你知道吗,老头子?那种被遗弃的感觉。”李麦抬起头,期盼的询问。
赞格斯威很用力的点头,也将目光看向李麦。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聊了起来,各说各的事情,内容牛头不对马嘴,却都颇有感触。
“但是没关系啊,少年!虽然你丢掉了她,但你还能找到更加美好的东西。”过了一会,赞格斯威发现气氛不太对,立刻挺直了身子,神情变得激愤起来。
差点就忘了这趟的目的,真的感伤起来,赞格斯威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竟然如此容易的伤情。
“有吗?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她更耀眼的东西吗?”李麦摇了摇头,却并不赞同。
“哈哈哈,明天的太阳总是要比今天的明亮一点!这可是我师父花了三年的时间,找出来的规律!”赞格斯威大笑着,仰起头直视着太阳,仿佛正在亲眼所见太阳的变化。
李麦也跟着看了过去,没过一秒就觉得这行为挺傻Bi。
“你师傅眼睛还好吗?”李麦很是好奇。
“哦,他老人家早就修出了洽之心,观察万物不需要眼睛的。”
李麦默然,同情的拍了拍赞格斯威。
无论如何,至少李麦没那么低沉了,赞格斯威终于松了口气,将早已忍受到了极限的眼睛挪开,闭眼歇息了一会。
“那么,波刻少年,你现在无处可去了吧?”赞格斯威一边恢复视力,一边询问。
“哎?我为什么无处可去了?”李麦愣了愣,没觉得自己不能回波刻家。
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确实应该给奥蒂娜一些教训,虽然他已经不生气了,但这也不代表着他原谅了奥蒂娜,毕竟少女犯了那么大的错,应该好好的惩罚一下。
“那你有什么好想法吗,老头?”决定今天不见奥蒂娜,李麦转头问道。
虽然他还很好奇波刻家的古宅,也没来的及探索卢尔瑟斯宫,但这些都不着急,反正有奥蒂娜在这些也不会跑。
赞格斯威立刻点点头,似乎早有准备,道:“跟我去红枫叶结社吧,我们会让你认识到一种截然不同的美丽。”
“不要,听起来就没意思。”李麦无情的拒绝了他,对这个提议毫无兴趣。
赞格斯威沉默了,努力的在脑内寻找自家教团的优点。
“我们有着最和谐的成员关系,而且对成员没有强硬的约束,所有的约束都来自自然。”想起红枫叶结社本质,赞格斯威骄傲的提到。
“那才最麻烦嘞。”李麦丝毫不上当,仍旧摇了摇头。
“你不是喜欢破坏吗?我们最近刚弄到手一把圣剑——‘白落叶之秋’,可以送给你玩玩,当然你要破坏掉最好。”赞格斯威急中生智,回忆起和李麦短短的认识过程,在其中摸索着,敏锐的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特么在逗我?”谁知李麦却急了,不满的瞪大双眼,“我要是喜欢破坏,你觉得你们这脆弱的世界还能存在?”
赞格斯威心里一紧,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他倒是不怀疑李麦的话,毕竟他之前就对此有所怀疑。
“我还有一个小弟子,是元素王座的公主,很讨人疼爱,昨天送变形魔药过来这里,我可以让她陪着你。”生怕李麦生气,赞格斯威心里一狠,干脆抛出了自己的弟子,只能在心里和她说声对不起了。
他那名小弟子可不是普通人,是来自元素王座的始之血,在幼年时无意中见到赞格斯威,便无论如何都要跟从他学习。
因为血脉的原因,缇娅不可能在自然之道上有多高的建树,所以平日里赞格斯威也很心疼这位弟子,此时也是迫于无奈,才将她丢了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不出所料,李麦果然兴奋了起来,瞪大了双眼,赞格斯威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为弟子悲哀。
“我说我有一名弟子...”赞格斯威缓缓的重复。
一瞬间他就想了很多,还是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或许不应该在征得缇娅同意之前,就如此行事。
“只要加入你们的社团,就能使用那个变形魔药对吧!”然而李麦打断了他,抢着询问。
“对的,只要...嗯?你说啥?”赞格斯威神色愕然。
李麦却完全没有理他,兴致勃勃的走出宫殿大门的阴影,总算找到了更为帅气的东西。
“好的,那么我就加入你们吧!”他转过头向赞格斯威招手,示意老头赶紧跟上来,“白落叶结社是吧,那我就是你们的成员了!”
赞格斯威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红枫叶啊...”橡木之父在哭泣。
......
红枫叶结社,是大地行者赞格斯威在六十年前创建的德鲁伊势力,主要是因为大陆魔法兴起,自然力量失衡,甚至有几个派系几近灭绝,最有威望的赞格斯威才被迫出面,联合了几个教派,建立起这个势力。
虽然是一个宣扬入世的组织,但社团实际上仍旧无法被世人接受,成员们也只是偶尔出现,对大部分外人深恶痛绝。
这次因为首领赞格斯威的行动,社团内大量的成员北上,到达了传奇之都,试图扭转传奇军团入侵蛮荒之地的决议。
当然他们也只是凑在这里,这群资深的中世纪社恐实际上并不想和人打交道,讨论了几个月,得出的结论还是“自然会惩戒他们的”。
所以李麦和赞格斯威赶到据点时,只看到一群糙汉各自坐在角落,明显的分成了四个群体,互相不太愿意搭理彼此。
看起来他们关系并不好,甚至看到赞格斯威回来,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有两撮人比较亲切的起身行礼。
其中一撮人是狂野教派,身上大都刻画着奇怪的图腾,大都形态各异,具有一定的变形能力。
这些人看的李麦眼里放光,想让他们也帮自己画一个。
另外一撮就是赞格斯威所在的沼地森林纷扰教派了,他们对自然万物的解读偏向动的一面,宣扬万物永不停歇,存续轮回不止,自然只是一个短暂的平衡,在不断的改变。
但纷扰也是相对的,秩序本身的纷扰才是自然天成,他们也只是不那么排斥入世而已,依旧对世人有着很大的成见。
比如此时,他们就看到了跟着赞格斯威进来的李麦,见他穿着不像自己人,神色都警惕起来。
“大家还是没有什么主意吗?”先没介绍李麦,赞格斯威扫视了一圈屋内,忽然叫起所有人,询问起当前的进度。
他的本意是先向李麦展示一下自家结社,然而德鲁伊们没理解首领的想法,一个个慵懒的站起身,面面相觑。
人数最少的宁静教派小猫两三只,完全不想搭理赞格斯威;叛到红枫叶的荆棘教派也无话可说,保持着沉默;自家的纷扰教派倒是跃跃欲试的想为大德鲁伊争脸面,却又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幸好还有一名狂野德鲁伊站了出来,脸上涂着奔虎图腾,用力的拍了拍胸膛,吸引起大家的注意:“我冈达尔觉得,问题的起源还是在传奇之都身上,他们那些丑陋的渎信者,丧失了对外在的敬畏,竟然敢对自然动如此的歪念,试图改变蛮荒之地。”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尤其是对传奇教会指责的那部分,深得在座诸位的好感,都点了点头。
“这些堕落者,自以为从自然中得到了什么,就妄图改变自然,简直是可笑。”有人不屑的说道。
“他们今天想要动蛮荒之地,明天就能进攻迷雾森林!”宁静派也发了声,对圣地迷雾森林很是紧张。
“确实,南方那些无知的凡人,不就开始毁坏圣银陵墓了吗?”立刻就有人附和,难得和宁静派达成统一意见。
结社内逐渐吵闹起来,德鲁伊们群情激愤,早就对传奇之都这座人造城市积攒了许多不满,此时尽皆都发泄了出来。
“可是我们拿他们没有办法。”在声音到达最顶端时,赞格斯威不动声色出声,给所有人泼了一盆冷水。
红枫叶社员们沉默了下来,他们确实实力不足,拿传奇之都的管理者们没辙,不然也不至于枯坐在这里,甚至不敢出门。
说到底还是本地的德鲁伊势力被传奇教会极早的收拾掉了,他们这些红枫叶社员影响力再大,也只是在西方而已,在东方并无权利。
可笑的是当初候鸟议会解散、宁静教派断绝他们还嘲笑了很久,没想到今天却吃到了苦果。
“确实如此,首领。”冈达尔恭敬的认同道,对大德鲁伊很有好感,“那些违背了天性的人藏在砖石城市深处,而且培养了大量的附庸者,在这里他们被保护的很好,我们做不了什么。”
“那你说的就是废话了,冈达尔。”一名女性荆棘德鲁伊开口打断了他的演讲,看起来很是烦躁不安。
这种烦躁是有缘由的,毕竟他们的教义是“承受自然之苦,传播自然之道。”,在这座城市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前者,却对后者束手无策。
幸好红枫叶里的这些荆棘更擅长前者,所以也不像他们的南方同道那般完全不靠近城市。
“不是废话,尤利塞!”冈达尔却大喊道,似乎对荆棘很熟悉,“我们动不了他们的源头,但可以击打他们的触手,那些传奇军团,那些对自然最大亵渎的伪传奇,我们可以先杀了他们,惩戒这种亵渎!”
冈达尔大嗓门嚷嚷了很久,然而德鲁伊们都各回各地,不想理他,就连他本派系的人也坐了回去,面上无光。
“我说的有错吗,大地行者阁下!”冈达尔不满的扫视全厅,视线最终定格在大德鲁伊脸上,“难道我们要任由那些亵渎者继续肆无忌惮吗,那可是对规律的违背啊,阁下!”
赞格斯威走上前去,用不拿杖的手拍了拍冈达尔的肩膀,神情温和,没有直接否定。
“没问题,冈达尔,我们都是为此而来的,真正恪守规律的人都无法忍受他们的存在。”赞格斯威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必须注意到,那些亵渎了规律的人已经积蓄起了强大的势力,他们从堕落中获取力量,我们必须缓缓而行。”
冈达尔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反驳,他认为传奇军团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逐个击破,总会让他们恐惧,而德鲁伊们不同,他们是为信仰而战的斗士,绝不会轻易放弃。
但他忘记了一个重要的前提,一旦他们敢于那么做,传奇教会就会立刻驱赶他们,将他们逐出传奇之都,而一旦丧失了城市中的隐蔽性,到蛮荒广袤的平原中作战,他们不可能是一支军团的对手。
最糟糕的是,红枫叶有可能因此被定义为恶性组织,登上莱茵同盟的通缉,那么老者几十年来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大陆的德鲁伊又将回到原始的状态。
“冈达尔,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不是为了战争来的,更不是为了惩戒恶徒,希望存在于每一个生灵心中,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激发而已。”赞格斯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列位,但请务必记住,我们就如同透红的枫叶,从橡父宽阔的枝干落下不是为了遮盖大地,而是希求零落于地,归于根须。”赞格斯威面色严肃,厉声劝诫。
很少见到首领严肃的样子,冈达尔一愣,有些后怕的仔细咂摸起来。